六角是我唯一能感到有一丝热量的地方,现在我故意把胳膊用力,让她更紧地贴住我,六角发觉了也不好说什么,我们随船前进。
我感觉到小船直向着山崖上撞过去。因为我们两次来到这里都以为这边是个死胡同,六角的脸露地水面上,头发漂在水里,看得出她也感到了奇怪。
一片阴影从头上笼罩了过来,细树枝划到了船邦上,然后弹开,要怪就只能怪我们两次都是晚上到达这里,根本不可能看到这条隐藏在树丛中的水道。
这里算是一道门户,难怪他们盯得这么紧,其实我早该想到的,第一次我们跟踪着那条船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就是在这里消失不见的,这个地方,如果明火执杖地来,说什么我也不会发现。嘿嘿,这就是潜伏的好处。
光是潜伏还不行,你得弄出点声音来,引蛇出洞,让对方现身,这不就进来了。
有一瞬间头上一片黑漆漆的,能感到空气也是压抑的,等光线一淡,我赶紧往回看了一眼,确定我们刚刚通过了一条半人高的山洞,山洞与外边的峡谷相通,要说姬将军和孟将军第一次的剿匪工作无功而返,也情有可原,他们那么大的两条船,站在船头说什么也不可能看到隐在树丛里只有半人高的小小洞口。
心中暗暗地记住了洞口边的山势,一会我们离开的时候,能找到它,我就算达成了目的。
四下里黯淡无光,按理说现在这里够安全的,可是他们竟然还在灯火管制,看来已经被我们打怕了,不过,小船上的人划船的动作大了起来,不再那么小心翼翼,船速也快了好多。
我们拿定了主意,不吱声,不妄动,我的胳膊牢牢地卡住六角的腰,这样她在随船行动中也不必浪费两只手抓着我。还能腾出一只手,拂一拂她的和我的挡住眼睛的头发。
两边一直是狭长的水道,有一次小船的船身挂到了旁边停泊着的另一条船,船帮发出了一声拥挤的“吱嘎”声,边上那条船里有人骂了一句就没有动静了。
不一会停下,上边的人跳下来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个人脚步沉重地走开,一个人留下把船拴在岸上的木桩上边也离开了。
我们终于能喘口气了,六角低声说,“不如我们现在就走,我怕小月她们会着急的,再说,我在外边已经耽搁了那么久。”
“不,那才不叫什么耽搁,如果我们不那么做,怎么会到这里。”想想一切都是必须的,少一个环节都不行啊。
我们躲在船尾的阴影下,头浮出水面,这样至少可以把船这边的情况打量一遍。
看得出,这里还没怎么经营,人工的痕迹很少,这边我们只看到两条小船,上边还睡了人,但是这样的航道不说我们的船进不来,就连荷兰人自己的那几条大船都不能通行,看来有必要把这里的地形好好地看明白,等我们的大队人马到达的时候,也好做到知已知彼。
我拉了六角,两个人尽量不弄出过大的水花,慢慢地转到了船头部位,去观察另一边,这次看清楚了,原来,那五条大船就靠在不远处,它们一定不是从这道入口中进来的,这里应当另有入口才对。
我对六角晃晃头,两个人离开了小船,向着大船潜去。
这五艘大船,大小介于凌波号与黄岩的送金船之间,这应该是荷兰人最后的家底了,要是有机会的话,最好能把它们开到我们那里去,要是机会不多的话,也最好把它们沉到海里。
把头的那条大船的甲板上有两个人影子,抱着胳膊无声地来回在走动。
我们悄悄地靠近大船,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放哨,刚才我们要是打算驾走那条小船的话,估计这边早就发现了,我们一样走不了。
每条船上都有这样的放哨者,我们想有进一步的动作万万不能,但是我却想看看他们的另一条水口,两个人手牵着手,很快把五条大船抛在了身后,在右侧的崖壁下边,用木头搭建了一只简易的窝棚,比我们在外边建有那只棚子还寒碜,里面是那三个人,他们搭建的这个棚子当不当正不正的,直到我们看他们喝了口水起身时,才看到了一条隐秘的斜道,直接冲着我们刚刚进来的那只水洞的上方而去,这里只是他们临时落脚的地方,大队人马都在船上,而这三个人,是他们放在山顶上的暗哨。
六角的耐力和水性我不用担心,所以我能拉着她从第一条大船的船头一直游到最后一条船的船尾,这里的地方像是专门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一样,再往前游一几步,水道竟然出现了两股,一左一右向两边分开,迎面上一道影壁一样的一堵石墙,我们往两边都游了一遍,不敢弄出声音,因为我们说不好这里的山顶上安没安排暗哨之类的。
这样的地形真是绝妙之极,如果有突发的情况,五艘大船刚刚可以由两条岔道中驶出,便于快速展开。
我抬头看了看头上的三面高高的石壁,对六角说,要是姬将军他们在就好了,我可以把人按排到两边的山顶上,不用多,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就行,等他们大船驶过来的时候,只管把大块的石头,对着船的甲板扔下来就万事大吉了。
“别做美梦了,老公,我们现在只有两个人,而且山的外边还有三个,里面还有一个病号,你可别异想天开罢。”
我知道六角的顾虑,想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弄不好小月她们真的早就开始担心了。
“可是,这么大好的机会,不使点坏,我总觉得不妥,不然下次就再也不给你这个机会了。”
我们躲在水里嘀咕了一会还是没有想出个恰当的方法,最后还是六角说,“这些船,我们不要破坏,想办法让它们短时间里出不去不就行了?”
这个方法我不是没有想过,岸边就有大树,我要是能砍倒它们,往两边的水里一横……
可是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要说砍倒,恐怕我砍第一下,船上的人就该大叫起来了。
现在,我是要人没有人,要势没有势,六角说,“老公,我想到了!”
“快说!”
“我游到那边我们刚刚进来的水洞那里搞出点动静,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你再砍树不就行了?”
我赶紧否决了她的主意,这哪行,让她自己去,太危险了,要知道她在那边一喊,所有的人都会到那边去的,到时候她怎么办?
“我问你,贤子,这五条船如遇紧急情况,会怎么个形式冲出去?”
“为了快便,当然是一左一右呀,第一只往左,第二只往右,每三只当然往左了。”
“我有办法了!你在这里等我。”点子总是在不经意中冒出来。
每条船的船缆都很长,只不过他们把大部分的船缆都盘起来放在甲板上,只用其中的一小部分把船与岸上的大树拴在一起。
这一部缆绳我当然不能动,但是我能顺着它一直爬到大船的甲板上。
放哨的人只有每船两个,他们踱到船尾的时候,我就跳上去,把盘放在那里的绳索一点一点的顺下船去。这件事情要是做得好,两个人走过来我也可以不必停下手里的活,我躺在绳索后边的阴影里名人堂,手下却不停,缆绳无声垂下,没入水里。
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得很快,天已经渐渐地在山尖上泛白,我把这一切做好,六角还在水中,我说,“成功!”
我拉了她,慢慢地向那条拉我们进来的小船游去,这样我再离开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揪心地难受了。
我准备这样:不动声色地带她们离开这里,天亮前离开,让他们睡觉去吧,等我把姬将军他们领来再说话。
“老公你怎么弄的?”六角掩饰不住好奇地问。
“先离开这里,一会闲下来我再告诉你。”
我拉了她慢慢地靠近那条小船,双手扒住了船帮,打算解了船绳,一点一点地把它推出去,在这里上船,动静有点大。
一切都在我的设计之中,如果不是山顶上那三个人的暗哨大声地叫唤起来。
他们奔跑着,挥舞着胳膊,边跑边大声地喊,难道他们又把我们发现了?大船上立刻骚动起来,有人大声地呼应,伸着脖子往那边看,六角紧张地说,“不好了老公,他们发现我们了!”
我说不像啊,不过我们再推船好像不行了,因为那三个人一边喊,一边再一次地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别乱动,我估计不是我们,山外边有情况!”
等他们跳上小船,正好我们两个如上法泡制,让他们拽了我们出去。
岸边的大船并没有动,而是飞快的伸下一块板子,上边睡梦中惊醒的人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跑向岸边的小船,这更让我确信,他们发现了山外边的情况,谁来了呢?
这次与我们进来时不同,那时他们不确定我们在地里,所以连个火也不打,蹑手蹑脚地出去,可是这次不同,一定是有人来了。
眼看着那条泊在最窄处的小船越来越近,我示意六角自己抓好,而我腾出手来,把承魂剑对准它的船帮猛刺了一下,水该往里冒了,同志们,上船吧。
这三个家伙知道后边会有自己的人支援,所以没有犹豫,小船划得飞快,他们一边招呼着身后的人,一边狠命划船,很快,就拽着我们就冲出了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