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船的旁边有两条小船,上边的人影不像是普通的船主,这种感觉太熟悉了,从他们的手势和低沉短促的语调上来看,这是一些军人。
我们无声地划水,慢慢接近了大船,从外边看起来,这真是个新奇的玩艺,一条缆绳套在它的脖子上,引下来,拴在了栈桥的木桩子上边。
“我感觉不对劲!”我对姬将军低声说,他向我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也注意到了,龟船停泊,一船头有专门的锚链,这种拴船的方法,一看就是外行人干的。
我们的军士呢,难道他们已经不在船上了?
我们要上船去看一看,但是近在咫尺的两条船肯定会发现我们,姬将军对我打了个手势,不动声色地向它们游过去。
一会儿,一条船上传过来大声的质问,再远地地方突然响起了重物落水的声音,“哗”地一下,两条船上呼喝着,摇起来向那里靠过去。
我借助这个时机,攀住拴船的绳索,飞快地爬了上去。由龟船的脖子处一跃上了甲板,舷窗大敞四开,我从后边的舷窗跳进了自己的屋子,一股潮气迎面扑了过来。
没有人,舱室的门开着,动力舱也没有,田王的舱房里也没有,我不找了。站在那里发愣。
“也许他们上岸去玩了也说不定。”但是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身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姬将军也上来了。他不作声,从短裤中摸了一下,掏出一只小小的油布包,打开,是一支火折子。
我们在龟船的里面照亮,从外边是发现不了的,除非的甲板上边站了人。
他举着微弱的火光,在过道里低头察看,一切如旧,没有打斗的痕迹,舱室之间的过道上还是我们离开时的那样整洁。
工具间里的那些铁器也不像是有人动过的样子。
画她们的衣服也原样放在那里,“怎么回事?”姬将军自言自语。
他们不像是自由地上岸去了,当地人没理由还派出了两条军船看守在这里,港中的船很多,他们只看了这一艘龟船。
我们在舱中躺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船外的动静,被姬将军引开的两条小船又回来了,几个人在那里争论,要是把宋奎带来就好了。
“要不我们先去找田王说一下这边的情况吧。”姬将军对我说。
我的脑袋里急速地打着转,设想着几种可能。
从领我到达这里的两个人看,这里的人应该是包容和好客的,对人心无芥蒂,难道说他们好客到这种程度:船主人上岸去了,他们还派人来看船不成?
田王上岸去,我估计他也会留心岸上有没有我们的人,要是岸上也没有他们,他们去哪里了?难道人和船早已不在一起了?
“将军,麻烦你走一趟,把这里的事情与他说一说。”我对姬将军道,我在这里留守。
“你我总该约定一下才好,不然天亮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呢。”
我在船尾自己的舱间里躺了下来,姬将军已经悄悄出了船,下水去了。
在那个刮起大风的下午,我想像自己就是那十名军士中的一位,我们按照田将军的指令,把船向练吐纳岛的南端行驶,但是起了大风。船体在大风中剧烈地摇摆,像是要倒扣过来一样,人们在船舱里站都站不稳。
已经听到大船的桨叶撞在岸边的礁石上的声音,于是,我人说,“将军和夫人还在岛上呢,我们要不要喊喊他们?”
他们会不会站到大船的甲板上边喊我们呢?要是我,我会不会喊?
船外听到一声口令,脚步沉重一踩在船板上的声音,看船的军士们换班了。
最大的可能是,十位军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人在动力舱里,努力将船驶离海岸,以免大浪把船掀到岸上,而另一部分人至少会在大船的了望室里看我们在哪里。
如果有人胆敢站在甲板的外边的话,那么他现在不在船上是肯定的,早就被吹到海里去了。
即使是这种假设,龟船里也一定会有人,至少有两个。
人呢?
姬将军已经回到了田王那里,不知道田王从岸上带回了什么消息。
要时下个兄弟只是到岸上去浏览一下当地的风光就好了。当我就要沉沉地睡去的时候,忽然听到船外的栈桥上传过来一阵脚步声,还有人说话:
“田纵怎么会这么老实?这么久一声也不吭。”
“他呀,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在自家的床上睡个觉了,我猜他一定在做梦!”这是六角的声音。我闭着眼睛装睡。
然后就听到有人搭了木梯子,还有听不懂的两个人声在说话。
“我说是不是,他果真睡着了。”六角说。
“田将军!,老婆不在家也这么恋床,是不是?”这是姬将军的声音。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看到两个人陪着田王、姬将军、宋奎和六角站在我的面前。
“怎么样,快说说。”我对姬将军道,“我们不是约好了么,你不来话我就只能呆在这里,不能出一点声响。”
田王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算了,不卖关子了……”我差一点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从他们的一块出现,我至少知道了当地人与我们不是敌对状态。
田王说,“船在这里,这是好消息,”还用你说?我没有吱声看着他。
“人也被他们看到了,”他指指身边的两个古刺国军人打扮的人,“不过不是十个,是五个。”
果然如我所料,至少一半人在船上。
我说,“另五个人他们压根就没有看到,是不是?”
六角瞪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还没有说呢!”
田王说,“坏消息就是,另外五个人是就不见了,”
“这五个人呢?”
“他们也不在。”六角说。
合着 们找了大半圈,只发现了船在这里,我看看那两个人,宋奎说,“五名军士靠岸之后,委托他们看好龟船,然后就离开了。”
一个人对我们说,“他们从这里租了一条小船,就出海了,也没有说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丢掉的那五个同伴了。”这还用脑子想么?
“我是在想,他们会去往哪个方向。”
听我说么?那好。
我立刻来了精神,“去哪块里了,我倒有个大致的方向。”
六角说,“不会吧?你在这里睡了一觉,难道比我们知道的还多?”
“从他们把大船停在这里来看,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们五个人驾驶一艘这么大的船,的确不太方便。”
“二是什么?”
“二么……呃……五位军士落水的地方,离这里不会太远,远的话,即使是他们驾船不太方便,也一定会驾着大船离开的。另外我又想到了三,三是那五名军士就在我们来过的路上,也就是丹丹国境内一直到古刺国之间的岸边落水的。”
“这么精确?”姬将军看着我,“我真该与你一起躺在这里睡上一觉,说说,为什么这么说?”
“这很简单,满足了他说的前两个条件的地方,只有那里。”田王说。“只是我们一路走过来,为什么一点痕迹也没有,我是说在海滩上边。”
“哈,田王,你好好想一想,要是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正是风平浪静的,他们也不会落水。”
“你是说,风浪把他们落水、上岸的痕迹都抹平了?”六角问我的时候,脸上全是崇拜的表情,这个小女子,从日本一直跟我到这里,田将军没有一点头脑,她会么?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变得很急,有人提议马上去找他们——那五个去找人的军士,有人说,反正龟船已经找到了,就不在这一时,不如坐等他们,至少也要等天亮以后再去找,也好找的仔细。
田王扭头看我,我发现最近他一有什么事情都会看我,那是信任的眼光。
在我做了错事,出了失误的情况下,他也习惯性地这样看我。
而我,总是习惯性地去看老婆们,是不是很没有出息?这不,我又扭头去看六角。
“看我做什么,老公,田王在问你呢。”
“可是我拿不定主意,我怕像在练吐纳岛上那样,再出现失误,会对不起兄弟们啊!”
毕竟五位军士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我们多到一会,对他们也许就是两种结果。我终于拿定了主意,我对田王说,“田王,你带大家好好休息,我带些人,找他们,连夜找。”
田王立刻同意,他说,天亮后,再派出三支搜索小队,去接应我们。
我选了黄岩,另带了十个人,我们没有坐船,而上从栈船上了岸,由岸上往南去搜寻。
画带了几位老婆们到船头相送,她对我说,“你可要小心一点,遇事不要脑瓜一热,”她笑着对我说,“六角都对我们讲了,那才是你。”她指的是我对这件事情的分析经过。
天色已经黑透,可是我不能再犯在练吐纳岛上的错误,有了方向,立刻行动,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