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芒山,群峰如戟,清晨的阳光透过了茂密的树林,照在了一队行色匆匆的人身上,军士们全副武装,精神抖擞。
这次,田王给我拨了整整一百人,我们的任务是,封锁万喇国马辰港至阿克芒山之间的水旱路要津,切断万喇国的经济来源。
此次我们兵分四路,正是田王定下的釜底抽薪计策。我走在山道之上,对此次田王的派兵大为不满,听清了是不满,他给另三路人马的任务是,封锁由万喇国去往外地的三条主要官道,断绝该国与其他临国的联系。姬、孟、苏三位将军每人率领六十人,向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出发了,而田王的身边,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人,这怎么行,他还身上有伤,而她一再有什么危险,我怎么向田画交待呢?
不过军令一下,我也只能照办,我知道田王的脾气。
另外,他的安排也没什么不正确的,只是给自己留下的兵太过少了一些。
从阿克芒山出来,有一条唯一的山路,刘妍也跟来了,半路上就让我背着她,路一直通往西南方向,行了不到两里路,就遇到一个镇子,我让宋奎带人去打听,回来说,不能靠近,镇子的里面戒备森严。但是他说,“在镇口发现许多骡马车辆,不知道里面装运的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肯定是从马辰港运送来的物资。我决定,在半夜打他们个突袭,然后控制这里。
我带人悄悄地察看了镇子外边的地形,出镇不远即进入盘山的官道,看样子那一队十几国内骡马车刚刚到达这里,一时还没有马上动身的意思,有人向我建议,不如现在就冲进去,我不同意,因为在镇口就有人站岗。
我们在后边的山林中躲了一天,入夜,三十个人随我偷偷摸进镇子,镇口的岗哨也是新近才设立的,看得出我们的出现以及前些天的战斗已经让万喇国提高了警惕。
我让手下伏在镇子口,只带了两个人悄悄地摸过去,岗哨显然还不太适应这里的夜晚,因为那里连个像样的哨位都没有,再说,在这样的大后方能有什么事情呢?
两名哨兵不停地甩着手驱赶蚊子,有些不耐烦。我摸到他们身边的时候,两个人一无所知,懵懵懂懂被我一掌拍晕过去。后边的人起身向我跑过来,那十几国内大车停放在镇边第三家大门外的空地上,看样子是准备起大早往山上走的,左起头三家的房子刚刚被万喇国的军队征用,人们这时正在房子里睡觉,我带来的三十个人兵分三路,十个人负责一处院落里的敌人,我翻身跃进了第一家,跳进去才发现,靠着大门里面,有个怀抱着长刀的暗哨正睡得正香,呼噜打得山响,一掌将他打晕,悄悄开了大门,后边人将倒在地上的哨兵捆起来,嘴巴塞牢往旁边一扔。
房檐下拴了五六匹骡子,我们十几条黑影惊动了它们,不停地刨着地面,一条熟睡的黑影一翻身从房檐下跳起来。原来那里是一张吊床,他一跳下来就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身边一位军士一箭正中他的胸膛,他翻身摔倒,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什么,这时,另外两个院落也传出喊惨叫声。
这里房子的窗台都很低,军士们也不进屋,站在窗口一排箭向着黑压压倒头大睡的人射去,整屋子的敌军全部毙命。
街的另一头,有三个黑衣人提着刀,迟疑着走了过来。我们出的三十个人立刻被他们发现,他们转身就跑。
镇头的敌军共有四十多个,除了一名暗哨活命,其余全部报销,领着人也不着急,在黑暗是大声喊叫着往三个人跑的方向追去。
我们消灭的这些人,是准备明天一早上路的,这下好了,提前走了。大街的那一头,是镇上的守军,他们接到跑回去的军士报告,成群结队地沿着街道向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有的没穿上衣,有的没穿鞋子,也许他们威风惯了,根本还没有吃过我们这群人的苦头。离着我们五十步远的时候就被我们的一排利箭射倒了十几个,才一愣神的功夫,我们已经冲到了近前。
若论近战,我们鲜遇敌手,一片短暂的厮杀过后,几个残敌在我们的追杀中,转身朝着镇外跑去,我们没有穷追,很快占领了镇子另一边的河水码头。那些人,自我我埋伏在那里的人去收拾。
码头上空空如野,没有一个人,此次突袭,我们消灭了总共有七十人:本地驻军三十,押运骡马车的四十人。那个被我们捆起来的暗哨被带到我的面前。
“你们的骡马车上装的什么,要送到哪里去?”我问他,他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因为我身边那些虎视眈眈的军士,只要我一声令下,他连三秒钟都活不到。
“黄岩,带四十人,把我们的缴获给田王送去,剩下的人由我带着守在这里,”审完了那个人,我对黄岩下达了命令,他们把那人往一国内大车上一扔,收兵一下很快出发了。
我给他的命令是,把货物送到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直接留在田王的身边,保护田王。
镇个就是一条河流,一个被我们从被窝里揪出来的当地男子,吓得浑身抖着,他告诉我们,这条河叫做卡地岸,从这里一直通到马辰港,由于其它地方崇山峻岭根本无路可走,所以这里是马辰港与万喇国国都的唯一通路,河两岸排列着两排深深的脚窝,他告诉我们,那是拉纤的人踩出来的。而拉船的纤夫都是这个镇子上的人。
“这么说,那十几国内大车就上转运船上货物的?”
他点点头说是。
这就好办了只要我们在这里死死地卡住,不让一船货物运到万喇国,田王交给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我们连夜出发,越过了小镇,向着卡地岸河奔去。
卡地岸河落差很大,如果没有纤夫,任何的船只都很难从下游驶上来。
三天后,又一艘船出现在河道上,这次不知道运的什么,不会只隔了三天就又是金子吧。
从船头引出两根纤绳,两边河岸上各有五六名纤夫在吃力地拉着船前进,一名押船的首领坐在船头的椅子上,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危险,神态悠闲。有一名手下给他点燃了粗黑的烟卷,青烟从他的口中徐徐地吐了出来。
这里的河道并不宽,对望也就是两丈来远,是个伏击的好地方,一声令下,两岸杀声震天,宋奎扯着嗓子大喊“拉船的人,都不要怕,我们不为难你们,把船拉拢到岸边就放过你们!”
船头的那个首领样子的人一下子跳起来,他很快明白了眼下的阵势,慌忙指挥着逃跑,这个河段水流很急,几名押船的士兵举着刀,直奔船头,当当两下就砍断了拉船的纤绳,大船失去拉拽,打着旋儿,飞快地向下游漂去。
他以为得计了,这样湍急的河水,看谁还追得上他们,几个士兵站立不稳,纷纷跌坐在船板上,有人扶着船上的舱棚才能稳住身子,大船越驶越快,顺着河湾一转眼就不见了。
我这边的手下也不着急,一边收拢两岸的纤夫,一边只是扯着嗓子大叫,“跑不掉了,跑不掉了,跑了还得乖乖地回来。”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下游不远处的动静,我们踩着岸边的险峻山石,慢慢地往下游走去。转过一道弯,就发现那条船正横着停在河道的中央,上不着村,下不着店,船舷两边的河水卷起老高,水面下绷起的一条粗粗的缆绳,是我们从镇子上拿来的。缆绳的两端拴在两岸的树干上。
岸边埋伏的弓箭手正严阵以待,瞄准着船上,有人嘴里衔着刀,跳进河向着大船游去,很快爬到甲板上,纤绳早被人拿来重新拴好,人们喊着号子把大船拉拢到岸边。
先是万喇国押解船只的十来个人从舱底走上岸来。再喊,过了一会,才有二十来个神色惶恐的人从里面走出,男女都有,都当青壮年,看穿着就知道,他们不是万喇国的人。
这是一群被俘的远来船客,问话时,有人操着华夏南方的口音,竟然与我们第一次救下的两兄弟是同一个地方的,我问其中一个人,他说,他们是被运到万喇国去的。
“去干什么?”
“听说在万喇国的北方有个国家,叫卸敖国,专与万喇国做人口买卖。我们去了,男的为奴,女的就不知道做什么了。”
“妈的,这光天化日之下,就做这种勾当,他们自己没有人吗,偏偏来买?”
“听说卸敖国的一条大河中盛产一种鱼,十分的凶猛,当地人不肯下河去捕。”
“这鱼有什么好处,值得人这样冒险?”
“此鱼喜欢吃人肉,他们将累倒、累病的苦役用来做饵,抓鱼上来。
“那鱼肉是吃了就成仙么?还是灵丹妙药?”
这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这么多。我问他,是还想留下来?随我们将来去搭救与他们同样遭遇的人。
他想了想,对我们说道,大汉朝采取的轻徭役的政策,鼓励人们发展海运和鱼业,不少的人都喜欢到南海、甚至更远的地方出海从事商业和鱼业,想来被困此地的人并不会少,他愿意跟着我们。
我不想再派人去单独护送他们,我的人手本来就不多,再次分兵会近一步削弱我的力量,于是,我安排他们,女人就暂时到镇上居住,男人们随军行动。
我要一直打到马辰港,让他们这架不停运转的机器停下来。田王说过,不给我送信,我不能撤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