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许家的客堂里,罗直看着身着凤冠霞帔、珠翠花钗的许云姌一步步走向自己,心里的幸福感满得就要溢出来了。他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云姌,终于要同他相伴一生,叫他如何不激动。
男方迎亲的人开始吟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女方送嫁人也开始迎和: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唱罢婚礼祝词,喜娘为新娘盖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盖头,拜别许氏夫妇,罗直便迎着许云姌回了罗家。
繁复的婚礼流程过后,许云姝终于被送进婚房,她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而且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罗直和许云姌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那么熟悉,他会认不出来吗?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三九寒天的,她身上居然冒出了一层薄汗。
她听到门开了,心猛地一下子提起来了,“小姐,您从早上就没吃过东西了,我去小厨房要了点糕点,您要不先垫垫?时辰还早,您待会儿会饿的!”
原来是阿芙。她摇了摇头,现在哪还有半点胃口!
又枯坐了一会儿,终于月上柳梢,府里都掌起了灯火。又有人开门进来,那人慢慢来到她的身旁,身上还带着些微酒气和寒气,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这次是罗直了,她的痴梦。
“小姌,我终于,娶到你了,我真的,感觉自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他打了个酒嗝,缓了会儿神,又继续说,“有妻如云姌,夫复何求啊!”
许云姝心里像被钝刀子来回割据着,看,她以为自己受得了,但终究只是她以为啊!只要她还爱着罗直,只要罗直心里还有云姌,她将要永远经受这种痛苦。
过了一会儿,门被叩响,外面的丫鬟们鱼贯而入,各自在托盘中掌着新婚的喜物,来伺候二人完成婚礼最后的流程。
罗直从喜娘手上拿过系着红绸的喜称,轻轻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映入眼帘的是罗直眉眼间浓得化不开的笑意。
终于来了,许云姝捏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在了皮肉中。
许云姝一直紧绷着脸,罗直便以为是她初为人妇太过紧张,就没在意她的反常。又从喜娘手中拿过盛满了酒的瓠,“同牢而食,合卺而饮,小姌,今生,我们永不分离!”说罢,便将手里的酒递给许云姝,两人交臂而饮,再将盛酒的瓠合二为一。
丫鬟们出去了,房内又只剩下新婚夫妇二人。罗直发现他的小姌还是很沉默,便又握住了她的手,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就用两只手包住她的手,搓了搓,待温热了才松开她,“小姌,今日是怎么了,一句话都不同我讲,害羞啦?手怎么还这么凉,是今日天气太冷,受了凉吗?”
“没,没有。”许云姝轻声说道。
罗直心里咯噔一下,小姌的声音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他疑惑地看了看许云姝,但他很快就打消了心中的疑虑,他两年前入京赶考,紧接着又入仕为官,与许云姌已有两年多没有见过,许云姌声音发生变化也是正常,可能是自己今晚饮酒过多,糊涂了。
“小姌,此生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动手摘下了许云姝头上沉重的翠冠花钗。
听他这么说,许云姝脸上顿时霞云漫布,细若蚊声,“相公,此生我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罗直抚着她柔美的脸庞,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平日见惯了她淡雅素净的妆容,已经觉得她甚美。岂料今日见到她身着大红华服,满头珠翠环绕,面庞精心装扮之后,愈发除尘绝艳,让人惊为天人。何其有幸,这是他的云姌,将要与他相伴一生的妻啊!
红烛影影绰绰,照在喜方丽一对璧人上。罗直拉下绣着比翼双飞神鸟图案的帷帐,将许云姝搂进怀抱,吻上她娇艳的双唇。
许云姝登时心突突直跳,脸更是红得滴血。却也很顺从地帮罗直宽衣......
晨光熹微时,摇曳了一夜的红烛终于燃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