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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世界灿烂盛大,不知何处归家。

姜堰走在夕阳之下,余晖映着彩霞,渲染了天空的一片橘黄,百年名校的庄重与辉煌,在这时让人觉得格外肃穆 ,绿树林荫,点点斑驳,与天,与云,与万物融为一体,交相辉映。这一幕一幕,定格在姜堰深邃的眸子里,她近乎贪婪地汲取这最后的美好,或许……

都不过是无用的挣扎,她常常是这样想的,终究她不再想了,放空一切,漫无目的,颓着身子坐到充满蔷薇花的青石凳子的一角,脑子里忽然迸发出以前读过的一首诗:

“有一天,我去世了,恨我的人,翩翩起舞,爱我的人,眼泪如露。

第二天,我的尸体头朝西埋在地下深处,恨我的人,看着我的坟墓,一脸笑意,爱我的人,不敢回头看那麼一眼。

一年后,我的尸骨已经腐烂,我的坟堆雨打风吹,恨我的人,偶尔在茶余饭后提到我时,仍然一脸恼怒,爱我的人,夜深人静时,无声的眼泪向谁哭诉。

十年后,我没有了尸体,只剩一些残骨。恨我的人,只隐约记得我的名字,已经忘了我的面目,爱我至深的人啊,想起我时,有短暂的沉默,生活把一切都渐渐模糊。

几十年后,我的坟堆雨打风吹去,唯有一片荒芜,恨我的人,把我遗忘,爱我至深的人,也跟着进入了坟墓。

对这个世界来说,我彻底变成了虚无。我奋斗一生,带不走一草一木。我一生执着,带不走一分虚荣爱慕。

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沙 。”

不过,大概是没有爱我的人会记住我吧,姜堰想,人们都说死亡的终点是遗忘,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忘记你时,你才真正的消失于这里。姜堰向来不是什么伤春悲秋的人,也不甚在意一些毫不相关的事情,扑闪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沉稳而又透露着死寂的眼睛,她一般都是不苟言笑的,性情冷冷淡淡,偏偏那平静的毫无波澜面部,对着人微微一笑,顾盼生辉,风华绝代。。。。。。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座百年名校了,想她曾经竭尽全力,不惜一切来到这里,不顾一切地逃离那个城市,她拼命的努力,一天打三份工,挣够了自己的学费,她没有上过高中,只凭借自己的坚持和在那昏黄的灯光下孜孜不倦地苦读,背着她“亲爱的奶奶”,偷偷的用自己卖废品攒来的钱,在一个黄昏,向着夕阳下的小网吧奔去,为自己高考报了名,最终她来到了这里。这所大学所在的城市,东城,这里一年四季,季季分明,有冷有暖。不似她长大的的城市-淇城,那个城市三面环海,一年四季风景秀丽,这个小城,就坐落在那个温暖的岛屿上,路边高高的椰子树,总是随着海风不断的摇摆,熟透的椰子时不时从树上落下,刚一落地,就被玩耍的孩子哄抢拿去,阳光一直照耀着这里,一年四季,从不落下,可是它只能驱走昨日的黑,却照不亮淇城灰暗的未来。当然,也照不亮姜堰的未来。

她多么想留在这里,但是,那边终究是来了人,在暗处死死盯着她,生怕她悄悄溜走,奶奶的电话每天都会准时响起,一直在催促她回去,姜堰只能烦闷的将手机关机,把头蒙进枕头里,她的室友笑笑很是好奇,问她“:你家人怎么一直催你回去,咱们学校的毕业生出去找工作,在这怎么也能找到个待遇不错的工作,再加上你这么优秀,发展肯定不会差,你们家不是在一个岛上吗?又不发达,回去能找到什么好的工作?还不如留在这里发展呢,这样我还能时不时找你玩呢!”姜堰只能对着她无奈一笑,心想,他们才不会放过我呢。

姜堰踏上了回程的路,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她好像还是无可奈何。

当初,姜堰为了上学,不惜以死相逼,收养她长大的奶奶,终究是拿她没了办法,不得已放她离去,在她背上行囊之时,用着半带威胁的语气,告诫她一定要回来,不然,“你想知道的,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你想找的人,永远也找不回来了。”姜堰顿了一下,负气似地转头就走,直到坐上轮船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那时她刚到甲板上,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别人只以为小姑娘初次离家,有些不舍家罢了,出声安慰她一下,她道声谢便走到没人的角落,放声痛哭起来,脑海里不断隐隐约约地浮现一些画面,她不是这座岛上的人,在她九岁那年,她和她的爸爸在附近的海域游玩,她的爸爸带着她坐在甲板上钓鱼,她总是坐不住,这跑跑,那跑跑,不一会儿就累了,依偎在爸爸的怀里,听着爸爸给她讲故事,直到她沉沉地睡去,她隐约记得爸爸是警察,他每天都很忙碌,小小的姜堰从出生时起,就没了妈妈,但爸爸很爱她,在为数不多的回家的日子里,爸爸总是带她出去玩,给她做好吃的……姜堰趴在船的栏杆边上,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其他的东西。

然后,她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脸,他脸上有一道醒目的刀疤,那时她还小,吓得大哭起来,那个男人也不恼,只是放下手中的刀,沉默了半晌,将她送到了养她的奶奶那,那个男人临走之际,姜堰一下抱住他的大腿,泪眼汪汪地问“我的爸爸呢?我要找爸爸!”奶奶惊恐地把她从那个男人腿上抱过来,那个男人最后只对奶奶留下一句,“留着她还有用处,先把她放你这里,你知道该怎么做,你儿子还在,,,”之后,那个男人就再也没有来过。但几年之后,总会有不同的人来到奶奶家里,像是那个男人的手下,他们来着看她一眼,送些生活用品就走了,其他的倒也不管,她的奶奶总是在院里的树下坐着,张望着,像是在等她儿子,却从来没有等到过。小姜堰也在等,她在等她的爸爸,但是,也从来没有等到过。

………………

船渐渐靠近岸边,姜堰回到了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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