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浅,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语文老师依旧是甜甜的笑着,言浅猛然回神,因着底气不足,磨磨蹭蹭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茫然的看向前方,“呃...这个......”细微的声音从她的嗓子里挤出来,之后便再没了声音,正当她抬起头与老师两两相望之时,“选C,,C,,,C!”细小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是他”言浅心想,但是不知怎的,即便是有人给她“打电话”,那答案像是卡在了她的喉咙里,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只得站在那里,尴尴尬尬。老师只得作罢,随着下课铃的响起,她如释重负,待坐到座位上之后,抬头看向他,秦慎。
随着高二文理分班,他从重点班下到了普通班,从言浅第一次进到这个班,她第一眼看清的脸,便是秦慎做题思索不得答案时的脸,棱角分明,星眉剑目,澄澈的眼睛,深得恰到好处,言浅从前门走进,盯着他的脸走向讲台,霎那间意识到自己的眼神太过□□裸,迅速低下头,做回自己平时的样子,但眼神总还是忍不住向那个位置飘去,她慢慢走下讲台,回到自己的座位,言浅感觉自己仿佛在看一个电影的长镜头,回回转转,中午吃过饭,她见了她同桌的第一面,“我叫杨盈盈,之前是32班的,你呢?”“言浅,之前是39班的”言浅回答说,之后她算是见识了她这位同桌的健谈,方方面面,她总能扯出一堆话,不一会儿,便跟周围的人闹成一团,言浅也只是坐在那里笑,看着她们闹,时不时把眼神撇向前,是的,秦慎就坐在她的前面,看向他时,言浅总说不上是什么感觉,总是觉得冥冥之中他们也许还会有关联,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就又马上被她自己给否决了,“我这一天天的在想啥”,她朝天翻了个白眼,随后便再也没有多想。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也逐渐熟悉起来,班里的气氛也不似之前那么沉寂,下课后,扛得住老师的催眠的人还能在走廊里像小孩子一样打打闹闹,此时若是班主任走过楼梯刚一露头,他们便像是一瞬间就消失了一样,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上,捞起一本书---装。他们的班主任是个快退休的小老头,此生爱好:喝酒吸烟,讲段子,噢对,看小说,说起这个小老头,姓韩,教化学,总喜欢给学生们讲他以前做实验的光辉历史,也总能看见他喝过酒,手扶着黑板给学生讲课,站又站不稳,写出的字迹飘忽不定,对着学生也比平时多了几分笑脸,甚是稀奇,当然,秦慎除外,虽说从重点班被刷了下来,但是在班里得到的班主任的宠爱依旧是独一份的,因此对着秦慎总像是一副慈祥的壁画。杨盈盈他们背地里喜欢叫他老韩,言浅内心也极为是赞同的,不过她却不敢像杨盈盈一样能谈论时在人前叫他老韩,她只敢在心里叫他老韩头,像极了她的外表,总是怯怯地,所以以至于很多人都经常性的忽视她的外貌,只记得她总爱低着头,怯生生的,不说话。若不是刻意提起,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而对言浅来说,不被人注意是最舒服的了,能在旁边静静的听别人的故事,也没有接不上话的窘迫,她的前桌秦慎,好像也不太爱说话呢。
自秦慎偷偷告诉她答案之后,言浅都一直在犹疑要不要跟他道谢,但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不知如何说起,她和秦慎的交情也就是她的笔掉了,小心翼翼的戳戳他的后背,然后目光看向躺在地下的笔,还未开口,他就了然,帮她捡了笔,随后扭过头去,继续做题了。纠结了一天,直到她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睡着了,也就全然忘记了。
言浅所在的中学,是D城最好的高中,每年招收的学生都是D城各个初中的顶尖,刚来到这里时,言浅总还是激动的,但随着每周一次的考试,每周一次的排名,言浅的成绩总是不上不下,甚至吊车尾,先前总是有许多的不甘,每天晚上跟着寝室的人挑灯夜战,刷题,偷偷补作业,一边心还要一边提防查寝老师,总是心惊胆战,久而久之,言浅也架上了一副黑框眼镜,让本就沉闷的她显得更加死气沉沉,仿佛没有生机一般,去配眼镜的时候,老板让她自己选眼镜框架,“小姑娘,这个蓝色的挺适合你的”看着犹疑不决的言浅,老板忍不住推荐道,言浅拿起那副眼镜框架,带起来在镜子前晃了晃,而后放下,并顺手指了指那个黑色的眼镜框,“我要这到定点个”,老板说“好嘞。”随后便去做眼镜了。秦慎的眼镜框也是黑色的,言浅坐在秦慎的后面,在抬头望向黑板的瞬间,有时总是不经意间瞥见带着黑框眼镜的脸,然后又赶紧回转视线。
言浅总觉得,自己明明在努力 ,可依旧看不到成效,大概自己是真的到顶点了,可有时又觉得,自己真的在努力吗,一边想着一边又想到了其他的方面,比如说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西餐厅二楼的米线,想来想去终究是作罢。当然,此时的言浅没有听课……
老韩说每月会给大家调一次座位,但他大半都未曾想起来过,所以说,言浅和他的同桌杨莹莹有机会更加熟络起来,即便眼前如此沉默,杨莹莹就像火一样,时间久了也把言浅这座冰山烤的炙热起来,言浅跟她的话变多了起来,时常能听见它们在一摞摞书的后面窃窃私语,大半是杨盈盈,总是在言浅的耳边“高谈阔论”,一说便停不住了,言浅总会时不时向后门的窗户边瞟一眼,果真每次都能撞见老韩死死的盯着她们,有时言浅还能恰巧和老韩的死亡眼神对视,每次都是言浅灰溜溜的扒拉一下她“亲爱的同桌”,老韩:“扣分”,“自习时说话的都扣分,扣分最多的请家长。”说罢,便背着手走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动,这是大家的默契,“老韩走了”,有人悄悄的喊 ,“瞅到后门门眼了吗?”A同学回应,“瞅了瞅了,门眼缝没黑,没人挡 ,老韩回去看小说了”那人接着回 ,虽说压着嗓子,但大家都听得一清二楚,话毕,大家都集体松了一口气,便接着该干嘛干嘛了。言浅看着桌上堆的试卷,便也开始了“坑蒙拐猜”的做题战略。
今天是周一,第三节晚自习是班会,这也是老韩展示才艺的时间,以往老韩在这段时间总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越讲越是起劲,大家在下面默默听他表演,但今天,不知怎的,老班突然开窍似的,想起了该调座位了,按成绩一个一个选,最是简单粗暴,省时省力,成了老韩的不二之选,说着便开始让大家先都出去,老韩站在门口,按成绩单叫人,毋庸置疑,老班开口第一句“秦慎”,话毕,秦慎进到班里选了座位 ,这次言浅考到班里中间层次,当老韩叫到她的名字时,她进到班里,还是有的选的,但是当她看到秦慎的旁边还是空位的时候,她走向原来座位的脚步迟疑了,正在这时下一位同学也进来了,不知是什么缘故,她做坐向了秦慎的身边,好像是怕后面进来的同学要抢这个座位一样,言浅在那时好像花光了之前积攒的所有的勇气,坐到了他的身边。大家座位都选好了之后,老韩给大家时间收拾东西,随后便走向他的小办公室了,至此,班级“大迁徙”也拉开了序幕。搬书架,扔垃圾,说说笑笑,整个班级乱作一团,全然没有了刚刚的紧张感,至少言浅是这样觉得的。
眼前回到原来的座位,收拾起了自己乱糟糟的抽屉,边收拾边和她的第一任同桌杨盈盈惺惺相惜,互相道别,仿佛再也见不到了,想来又有点好笑,言浅赶紧催促杨盈盈收拾东西,在她耳边说道:“朕只是是去江南巡视一番,杨妃可要好好等着朕。”杨盈盈听此,双眼一撇,故作嗔怪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说着便要上手去揉乱她的头发,瞬间二人便闹做一团,言浅的确有些不舍,毕竟杨莹莹是她上高中以后,真正意义上交的第一个朋友,好像也只有在这个朋友面前,她忘记了自己的顾虑,忘记了自己的敏感和那些不知所谓的惴惴不安。
高中的书总是最多的,一般男生会帮女生搬书,尤其是在调座位的时候,言浅本身个子就是小小的,又有些微胖,搬东西这些事情从来都是自己解决,一来是早已习惯,二来是自己不爱说话,总之就是自己做。在搬最大的一摞书前,眼前先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放到新的座位上,然后便开始整理,他们坐在第二排,第三,四,五排从来都是最受欢迎的地方,言浅是肯定抢不到的,只是不知道秦慎为什么会选了第二排,言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偷偷瞥向那边,他的东西很整洁,每一张卷子都按时间排好,装订在一起,各个科目的又分别放在一起,言浅转头看看自己放的杂乱无章的试卷,默默的低下了头,缩了回去……
“需要我帮你搬书吗?”秦慎问道,言浅内心瞬间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泛起了阵阵涟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呆了一阵,才说道:“呃……先……不用了吧,我,自己,可以,谢谢你啊,”秦慎:“没事没事。”说完言浅便飞快的跑了回去 ,仿佛比平时有更大的力气,把书搬了回来。
一向倒头就睡的言浅,今晚格外的精神,内心像是隐隐在期待着,他们之间有所交集。辗转反侧,终于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