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玄羽一人坐在案前批改公文。
“玄羽,拿命来!”一道黑影窜入,手中宝剑寒光闪闪,直击玄羽。
玄羽躲闪不及,中剑倒地。
第二日便传出谣言:新帝被刺身亡。于是,一向主持大局的右相沈觉再次出面,安排王巧珍女扮男装,以玄羽远方侄儿的名义登基。
玄羽的棺木被停在还未完工的皇陵中。
白虎和朱雀守在棺木旁,京城中所有的所有,从此再与他无关。
远处的盛思山下。
“你可算是醒了。”
陈应睁开眼,看到孟凡杨站在自己的前面,“起来走走吧,圣巫说你要多多运动才好得快。”
孟凡杨的热情让她一下子有些不适应。
“你不是想杀了我么?”陈应低低的笑了一声,“现在正是时候,怎么不动手?”
“圣巫说,你醒来后心情可能不是会很好,不过我要好好的和你说话。”孟凡杨抬眸看着陈应,“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知道你是谁,可你从来都不告诉我,所以我才那样对你。现在知道了,所以……你是我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当然要照顾你。”
“是么?”陈应艰难的起身,想要像往常那样用胳膊撑着自己起来。
“我来帮你。”孟凡杨跑过去抱住陈应,“你现在走路一定要很慢很慢。”
“我自己不是起不来,你放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的陈应想要甩开孟凡杨,可就在那一瞬,陈应的身子便歪歪的倒了下来。
孟凡杨没有去扶,陈应倔强的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忍。
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臂膀,哑声道,“我的胳膊……没了?”
“索性只断了一个,另一个还好好的。”孟凡杨笑着,又去扶陈应,“走吧,我们出去走走,只要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陈应没有说话,只是在孟凡杨的搀扶下下了床。
走入屋外,已是晚夏。
“这是……“陈应走向屋外的一个墓碑,坟还是新起的。
“这是圣巫的墓,她为了给你渡命……自己死了。“孟凡杨不敢抬头去看陈应沉闷的脸色,只是低低说着,”她还留了一封信,说如果你能醒来,就请你拿给玄羽。”
“信呢?”
孟凡杨把那封精心包好的信递给陈应。
“没有其他说的么?”陈应双眼空洞,望向远方。
“她还说……”孟凡杨的头愈发的底下,“她还说,如果你醒了,一定要去找玄羽,他等你等的很苦……”
“罢了。”陈应摇头,将信交换给孟凡杨,“你代我前去便好了……”
“可是……”孟凡杨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看着陈应,“可是他已经死了……就是昨天夜里,被刺杀而死。”
陈应的心忽然一阵刺痛。
玄羽……你也会如此大意,被刺杀而亡?你自逍遥解脱而去……把这千般罪孽万种苦果,留我独享。你一直……一直都是这么的狠心,这么的,残忍……
“姐姐……”孟凡杨拉住陈应,“我相信他没有死,因为他在等你。”
陈应的眼依旧是空洞而茫然。
“姐姐,我只想知道,我们今后该如何?”
陈应看看自己,又看看孟凡杨,苦笑道,“会好的,大不了……大不了我重走老路,去卖唱去。”
“你这样子……”孟凡杨似是激将,“可能行?”
“怎么不行?”陈应动了气,用另一只手推开孟凡杨,“我一条胳膊,照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你不信?”
孟凡杨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了她的不信任。
又是几日。
陈应叫醒熟睡中的孟凡杨,“走,姐姐带你回楚国去。”
孟凡杨拉住陈应仅留的一只手,看着她熟练的拾掇着细软,打理自己的青丝,为自己披上曳地的长袍,遮住半个身子。
是与常人无二。孟凡杨在心中赞叹陈应到底是常年习武之人,就连适应独臂生活都如此的迅速。她梳的发式虽不是顶级复杂的,可倒也清新可人。
“走吧。”孟凡杨走在陈应的身后,轻轻的笑。
几日奔波,躲过了许多搜查她的官兵,也错过了那些爱着她护着她的暗卫们。
“妈妈,我可回来了。”陈应走上那画舫,对着画舫中年老的女子高声道。
“你是……”那女人眯起眼睛,看向陈应,随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芒,“你是桃花儿!”
“妈妈。是我,我回来了。”陈应走过去,伸出一只手握住那人沧桑的手,“妈妈,我还想回来弹小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当初听到你死了……可把我给吓坏了,我还想着,等我九泉之下的时候,怎么给贵人复命啊。”
她很聪明,不该问的并没有问。尽管她对陈应此刻回来充满着疑惑,比如说,陈应为何要诈死,又比如,为何隔了这么久,断了一只手臂方才回来。
“桃花儿,这些都是新姐妹,你认识认识。”
年老的妇人拉着几个年龄偏小的女孩儿走过,“顺带也帮我调教调教,我记得……楚宫的时候,你那琴艺可是无双的。”
“多谢妈妈赞誉。”陈应好不羞涩。
“姐姐,弹一曲给我们瞧瞧?”为首的一个女孩胆大,叫嚣着看着陈应,似是在挑衅。
陈应也不多说,随手拉过一架琴便坐下,单手抚琴,难度比双手更大。而陈应利用自己指尖灵活的特点,一直手在亲弦上翻飞不停。仿若一只蝴蝶,蹁跹间便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姐姐你可真美。”
刚刚女孩不由自主的赞誉,“一只手都可以弹得如此动听……我们就不行了。”
“只要多多练习,你也可以的。”陈应轻轻一笑,拉过一直缄默的站在自己身后孟凡杨,“不知妈妈可否安置下她呢?”随即起身,附耳那年老的妇人,“她……也是楚国的公主。”
那老妇人脸上的表情由诧异转向震惊,继而又成为喜悦,拍着陈应的手笑道,“既然如此,那老身定以贵人之礼相待,你且放心好了。”
陈应道谢,孟凡杨却明白了她们低语的内容,一把挣开陈应,“不要,我要去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