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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表情

下课铃声响了,一个一个稚嫩面孔从她们的身旁走过……赵一冉与安景同时对望,眼里有同属于不属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淘气与促狭。

若是当年,她一定是要与安景站在一旁观察的,哪个是大一的,哪个是大二的,哪个是大三的,哪个又是大四的,哪个又是有对象的,而哪个又是单身的……脸是这个世界上最真的面具,而他们的腿脚却是最能暴露他们心里的最真实的那一面。所以,赵一冉和安景对此总是乐此不疲,而就是这个时候,她第一次不是很狗血的遇见了韩亦东。

赵一冉每每回首都觉得这是宿命,所以不管是她还是安景,她们都深信不疑的信着命运,信着他们遇见的那个人。

韩亦东是赵一冉那天遇见的第二十一个男生,并且她成功的猜出了他的年龄以及单身与否,正当她神采奕奕的同安景讲时,回头便看见了含笑不语的韩亦东,而他只说了一句“你猜的很对,只是不知道现在你能不能猜出我在想什么。”便直接把赵一冉的心攫住了,这一攫便是一生。

那一刻不论旁人信与不信,赵一冉是真的能看到他的心思,仿佛那心思就是前生带过来的,如此的清晰明朗的刻在她的心间,脱口便能说出来似的。可是她没有说话,她知道在他的心理,已经有了最真实的答案。

她就是这样一个能洞悉他心的存在,在以后愈加熟悉的日子里,愈加的让韩亦东觉得,赵一冉就是上帝派来送给他的。

可惜的现在,韩亦东走了,顺带着将赵一冉的喜怒哀乐也带走了。她不知道怎么哭,也不知道要怎么笑,那笑是为他,那哭也是为他,他走了,这笑,这哭,还有什么意思,不过就是一个表情罢了,那么笑与不笑,哭与不哭,又有什么关系。

安景思忖良久,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没有在一起?”

赵一冉尔雅的笑,“没有。”

安景看着这个五年没见的女子,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虽说是脸上笑着,可她的眼睛里浮现的是一层一层的落寞,多年以前安景曾看到过她这样的神色,如若不曾记错,那是在她母亲再婚的时候!记得当时她还画了一幅Q版的人物漫画寄过去给一冉妈妈。

当时的赵一冉也是这样,那笑容是空的。

“他现在怎么样了?”

赵一冉的眼中有泪光闪烁,“他不见了。”

不见,是失踪,还是……,她没有问,问了只会徒增伤心,不如不问吧。

“你在等他?”

赵一冉看看安景,点点头。

本来安景只是猜测,想不到……。赵一冉一直就是个倔强的人,只要是她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就像是她身边的朋友们,即便有的朋友背叛她,她也一如既往的包容。安景问过赵一冉为什么要包容这样的朋友,她回答,选择你所承受的,承受你所选择的。

是的,选择你所承受的,承受你所选择的。这么些年安景一直记得这句话,无论是选择跟周宇鸣在一起还是跟他分手,她一点都不觉得后悔。有时候,人就是有这样一把贱骨头的,被人卖了,还心甘情愿帮他数钱,等到终于发现自己被耍了的那一刻,只只叹一句,他也是迫不得已。

这样久久的沉默以前在安景与赵一冉的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可是今天接连出现了好几次,像是要把她们以前所有的沉默都补回来似的。不过两个人都很庆幸的是,她们还是一如之前一样了解对方。

就像是赵一冉,她最害怕安景劝她不要等韩亦东了。

最初的那几年,有朋友听到赵一冉要等韩亦东的时候都没说什么,可能他们知道她不可能坚持下去的吧!直到后来,赵一冉一等便是五年,很多人都劝她放弃,毕竟在如花的年龄中等待一个杳无音讯的人是多么的愚蠢。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爱上了那么一个人,就是爱上了,即便他永远也不会来,她还是会等,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她只有一颗心已经全部给了他,而等待也成了她的全部生命,放弃等待就如同放弃生命一般,所以不论未来的路到底多么艰险,她都不会放弃。

到现在五年了,她等了韩亦东五年了,女人的生命中能有几个五年呢,可是这五年她却甘之如饴,只要韩家一直没有宣布韩亦东的死讯,她就会一直的等下去,直到他回来。可是至于,他还要不要她,她已经不在乎了,谁让她欠他的。

其实每当夜半醒来看着窗外陌生的灯光,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她的,她的心里不是不落寞的,只是落寞又能怎样。她爱上了那个人,不论他是好是坏是穷是富就是爱上了,因为爱,所以不论是等待还是别的什么,都是幸福。

如果你真正的爱过,等待也会变得幸福起来。

韩亦东失踪后,赵一冉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学会了基本的表情,可是任谁都看的出来,那只是一个表情,无关心情。所以赵一冉工作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还是一个小小的职员,就算她勤勤恳恳,就算她业绩突出,可是谁让她平常都是那副刚从棺材里跳出来的死样子呢。

不过赵一冉也不在意,她工作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在漫长的等待中变得疲惫,变得苍老……生而为人就总是要被一些东西支撑的,韩亦东是她的梦,可她做梦也是需要能量的,而工作便是她的能量。不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二十四小时,单凭等待,她如何能够坚持五年!

她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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