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宗门叛徒说尸体在这附近,可是哪有什么麻袋啊。”
“该死的叛徒,这可是柳员外家的千金,丧心病狂对凡人出手。”空中,两白袍男子驾云而过,对乱葬岗也只是瞥一眼,寂静的乱葬岗就算是仙家弟子也不愿意靠近,“搜寻了三日,毫无线索,师兄,我们回去吧。”
师兄叹一口气,无奈说道“世事无常,好人终了未必有好报,死前连自己最小的女儿都见不到,怕是最小女儿都走在他前面了。”两人嘀嘀咕咕说着驾云离开。乱葬岗中,两具黑袍尸体残缺的可怕,上有不知名的生物啃食的样貌,四肢早已不知去向,甚者只留下大半个残躯。
七日,地上只留下半截入土的森森残破白骨。十五日,连那夜行服的碎屑也消失了,两人仿佛从未在这出现过一般,只有两把铁锹还留在原地,断裂成数截,锈蚀有十多年的样子。
十七日,两人家人寻来,连铁锹也消失了,毫无线索,只得另寻线索,或许地上还有锈铁屑,和新买的铁锹根本联想不起来。
四十九日,月染血色,异色染天,雷霆震怒,世人纷纷上供各地仙门佛门贡品无数以求来日太平,乱葬岗中一六岁孩童懵懂重临降世。
柳城
“捏糖人咯!”“糖葫芦!”“鲜出炉的包子!”市面热闹繁华,琳琅满目,往来者无数,商卒小贩,车马难行。谁家车马稍有豪横,街面必然沸沸扬扬骂骂咧咧的,一快马在此时却肆无忌惮的冲着。
“给爷让开,你们这群贱民,别挡路!”马鞭没抽在马上,在人群里抽出一条路来,噼里啪啦作响,行人狼狈的逃开,避恐不及,连马车也不得不迁就这疯来的人。
酒楼上,两仙家子弟正歇息,看着下面的喧闹不由得皱眉,“师兄,我下去教训他!”手刚碰剑鞘,师兄的手却用力压住,“师弟,你入门尚早,须知此人我们管不了。他的来头大着呢。就算是杀人,我们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是什么人?”
“镇北王的三子。柳城可是镇北王麾下的地盘,他再怎么闹,管不了,法都是他们家定的。一月半前,柳员外就是被他毒打一顿,才,害!”
“那个叛徒也是投奔了镇北王!要不然,我不揪下他头来!”
“那可是我们师叔啊。”师兄无奈道,“我们自诩仙门,却扬不了善,惩不了恶。”
“若是二位有足够实力,所做恶事又岂是镇北王一三子可以比拟。”一道女声传来,豪气不逊豪杰半分,红袍黑纹打扮,腰间佩大刀,手悬一壶酒,脸上一袭血面纱,右下有一忧字,师兄见之脸色即变。
“魔门弟子?”师弟皱皱眉,这肉眼可见的血气和煞气,实非常人所有,刀上魂灵哀嚎,凡人不见,两人却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花无忧!”师兄站起来,手按自己配剑之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花无忧?炼血宗门人。”师弟思索一番,终于想起这个名字。虽是与自己类似的同年弟子,但实力却比两人高太多,连自己的师尊都被她一招击败的恐怖存在,她手上人命无数,作恶的镇北王三子,说是杀人放火,不过几户人家,少不得镇北王的惩罚。花无忧,只因酒中掺水,一句酒淡了,半座城空了。除了仙门佛门弟子,认识她的人实在不多,因为见过她的人,几多枯骨城边靠。
“我们会!”
“今日我是来喝酒的,不想杀人。”花无忧说着,坐在靠窗的一桌,小二利索地端上菜与酒来,“百年醉一壶,牛肉半斤。客官,您要的烧饼还请稍等。”
师弟看看自己盘中的牛肉,她这半斤,快比上自己六盘的牛肉,自己这可也是半斤牛肉,那叠的满满的牛肉,怕是三斤还不止。
花无忧倒是没怎么关注量,自斟满一杯,血红色的酒液带着一丝邪魅落入青白玉杯之中,酒液回旋,却只见她顺手往下一泼,淋了镇北王三子一身。“聒噪!”
“什么人!好胆!”
女子笑声若银铃轻响,风吹面纱,三子见过绝色不少,此刻居然脸上翻上一丝不正常的潮红,连气也粗了不少。不愧是魔门中人,阴晴不定,完全琢磨不透,两人低嘀咕着。花无忧自然不会说她的笑声是本门功法之一,血神鸣,激人心血,动人心神,勾人心魄,从根本加速人的血液,无大毅力者难以逃脱。三王子身上有一枚破幻术安魂魄的玉坠,此刻也是毫无作用。
“把她,把她给我拿下!我要把她摆成一百零八个模样!”
一声令下,人群里窜出三五好汉来,师兄弟两人脸色骤变。
下一秒,温热的液体洒满了三王子一身,人群一片寂静,几秒后,尖叫,哄乱,三王子没反应过来,花无忧提着一个人,浮空在他头顶之上,另一只手轻划过,温热液体之后,混着些许内脏和排泄物,当头临下。三王子大脑已经发出嚎叫,可是四肢僵硬难以动弹,连麾下的马都不敢动。
“真是,聒噪啊。”随手丢开手中的尸体,就仿佛丢一个破烂洋娃娃一样不在意,尸体撞翻包子摊,几十个包子滚落在地,被血水浸染后践踏,等街道寂静后,只留下不成模样的东西。
“还有个吵的。”一脚,一个东西破开了窗,掉入染坊池中,一声噗通,重物掉落下马。“这般肮脏的灵魂,连狗都不吃。”
“现在没人打扰我吃饭了。”说着,掏出一手绢,擦擦自己的玉指,随手丢在地上,却瞥见包子摊前,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孩捡起那被践踏的包子,张口便要吃。
若要说褴褛,那已经不算是衣衫,只能说是破布,发若鸡窝,斑驳碎屑泥土,嘴边尚残留草根与嫩绿色的汁液,脸色青里泛白,嘴唇泛紫。
瞬闪而过,花无忧轻握住女孩的手。师兄弟二人闭眼不看,他们是没胆子对花无忧出手的,三王子死了没什么,只能说是罪有应得的报应,可是这个女孩,他们也救不下来,魔门终究是魔门。
“乖,脏的,不要吃。”
“我饿。”女孩神情麻木,师兄睁看眼,盯着女孩面容,立马站起身来,“花无忧,那个女孩,我。”
“你什么?”目光似刀一般锋利,师兄的目光立怯懦下来,不敢直视。“还请将那个女孩完整交给我,我师门必有重谢。”
“凭什么?”
“她,她好像是此地善人柳员外的女儿,你就当是发一次慈悲吧。”
“哦?她是柳员外的女儿,小姑娘,你叫柳灵青,对不对?”
“大姐姐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你可是我的小师妹啊,师傅叫我下山寻你,怎么这么邋遢。”花无忧皱眉,在她身上嗅嗅,情圣问道,“柳家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只记得我的名字,我饿。”
眼看泪要流下来,只得好哄着带回酒楼,魔门对外人可以无情无义,也有些魔门会丧心病狂,但是天阴四宗却还是很少有这种存在,对同门不乏贴心之举。吞灵宗,炼血宗,玉骨宗,元肉宗,合称天阴四宗,又称玉皇界四大魔门,素来不喜于世间流离奔波,但是在世间奔波的门人,无一不是镇杀四方之徒,孩提止哭之恶,屠城灭族不过举手之事。
“小二,怎么回事,我的烧饼呢?”
“女侠,你的烧饼。”小二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递上两个烧饼,“我说怎么来回那么拥挤,差点没把我烧饼挤飞了,原来是女侠你干得好事。”
“还好没挤掉,要不然,这座城就没了。”花无忧掏出手绢,细细擦去女孩脸上的尘土,“有些感染了,不过问题不大,让掌柜送点药上来。”
掌柜屁颠屁颠将一玉瓶揣在怀中,胖乎乎的像个肉墩子,眯着小眼睛,直接无视这两师兄弟,“女侠,你要的药。”
“死胖子你又胖了。”花无忧直接夺过药来,“嗯,元肉宗的锻体丹,死胖子你这些年炼制出多少,我只要七成。”
“七,七成!你去抢啊!”
“抢的话,我一成也不留。”眼中闪过厉色,掌柜脸上的肉剧烈抽动两下,“三成,不能再多了,还有四成要交回宗门的。我自己开销也要。”
“那就六成给我,四成给宗门好了。你这肥肉,都是锻体丹未消化的药力,这些年不见你动弹,堆积的越来越过分了。对某些存在而言,你可是,多好的大药啊。”花无忧打趣道,“吞灵宗的人呢?不是说好在这集合的吗?”
“吞灵宗怕是来不了了,他们最近在一处遗迹里挖出不得了的上古邪灵,全宗都在镇压那只邪灵呢。”
“那么这个孩子?”
花无忧一瞪眼,一道灵魂震慑直接将旁座两个师兄弟震晕过去,“带过去呗,正好去认个秘境的路。顺便让师祖赐她功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