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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阿月本想一边温习昨天的“攀岩”技术,一边等百里月书的比赛,看完了他的比赛再去做个任务。

算盘早就打好了,意料之外的访客却不期而至。

“在这过得还好吧?”

“嗯。”阿月两手捧着冰淇淋,轻快地点了下头,望着叶谦,笑容真挚而甜美:“谢谢您让我过上如今的生活,万分感谢。”

叶谦莞尔一笑:“不累吗?”

“额……有一点吧?”阿月认真思索:“因为各方面都太差了……除了去猎场,做任务,还天天都要去训练营学技术,回宿舍也得看书。不过每天只在睡觉前半个小时觉得很累。”

“怎么安排的?”

“五点去猎场,下午一点开始做任务,晚上十点左右回训练营,十二点到两点看书洗漱——唉,越说越觉得自己很累是怎么回事?”

“因为本来就很累……”叶谦轻笑道,按在桌边的手指敲打着随意的节奏:“睡三个小时还是太少了,起码也要四个小时。六点去猎场吧?”

阿月干脆地摇摇头:“不行,六点开始人就多了,魔怪就少了。五点之前天又太黑。五点刚刚好。没关系的叶哥哥,我不困。”

“那就把任务时间减少一点,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加强自身。”

这次阿月顿了顿,缓慢地舔干净唇角的奶油,挤出笑容:“其实,我觉得,我更需要任务带来的,处理事务能力的加强。猎场只能加强魔瞳的特有能力,训练营又只能单独学习×包扎,扎营,格斗等技术,只有任务能锻炼综合处理事务的能力……对吧?”

叶谦一愣,原本的微笑咧得更大了,笑声爽朗:“哈哈哈哈,你说的对。阿月,是我头脑简单了。你放心,E区以上的训练营里都有副本,类似于任务但又不用跑远,保证让你效率翻倍。”

“唔……那就……太棒了……”

阿月注意到冰淇淋即将融化,专心舔啊舔,话搭得敷衍,不过心里确是一亮。

沉默持续了半秒。

“好吃吗?”

“嗯嗯,好吃。”

“以前吃过吗?”

“吃过。”

叶谦面露惊讶,微笑道:“踏足范围挺广的嘛。”

“没什么别的爱好了,除了训练和做任务,就是找吃的。时间一长,不知不觉就……”

“不不不,这可是美食家的天赋。”叶谦一本正经地摇了摇食指,扯了扯衣领,露出自信人士自我介绍时的笑容:“我们也算是同道中人啊。”

“叶哥哥也喜欢吃东西?”

叶谦装得愈发正经权威:“想要哄好心,先要哄好胃嘛!”

阿月舔干净嘴唇:“说的很有道理……但大多数人好像都不太感兴趣。”

“他们觉得吃喝拉撒睡是浪费时间。你也是,除了吃,大概其他的都恨不得从生活中删除吧?”

“喝也很不错。”

阿月笑答,将包装纸扔进脚下的垃圾桶:“吃喝能给人快乐啊,其他的都没什么感觉。”

叶谦对着窗外炽白的阳光大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除了口腹之欢,还有什么能带给我们阿月乐趣?”

“看电影。看话本。完成一天的目标。升级。学会东西。翻开一本大书的最后一面。领奖励。在美食区逛街。和苏苏在一起。和胡奈前辈在一起。和叶哥哥在一起。”

阿月倒豆子般说道,中间没有任何停顿,最后停下来似乎也只是因为要喘气。

“没了吗?”

阿月继续输出:“出门在外是晴天,能看到漂亮的晚霞,晚上睡觉能听到雨声,醒来的时候发现还可以再睡两个小时。遇到婆婆鸟,二兔等可爱的魔怪,最好是幼崽……”

这……貌似越说越远了……

叶谦心念电转,及时打住,开门见山:“既然如此,就让我给阿月新增一件开心的事吧~”

“什么事?”

“当当当当~”叶谦倏地张开十指,在阿月眼底摊开手掌,耀眼的金光盛放。几秒后阿月才看清,对方的双手上躺了一把匕首。

和自己的很像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不过刀柄处镶了一圈很小的黑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收到礼物!怎么样?是件开心的事吧?”

“礼物?!送……送我的?”

“怎么样?我还专门打听过你平常用的武器什么样子呢。和你的是不是相差无几?”

“是,是的——”阿月刷的站了起来,脸色苍白,双颊却浮现异常的红晕:“这,这不太好……他们——”

“这是免试者的礼物,必须接受哦。”叶谦笑得温和可亲,手上动作却强硬得不容推脱,阿月不得不握住刀柄。

“百里也会有的,别抱什么心理负担。你不说,谁知道是我给的?”叶谦刚强人所难,面上却永远是笑嘻嘻的,且是直达眼底的真诚笑意:“比起你原来的刀怎么样?”

自然是好多了!

阿月直愣愣地盯着刀柄上一圈黑宝石,不敢肯定这真的是玄水石。

怎么会送我这么珍贵的东西……?!

“这,这真的是玄水石吗?”

“对。喜欢吗?还有其他的宝石融进去了,高阶宝石融不进去……毕竟为了和你的匕首相似,就不能选用高级材料了。”

“为,为什么——”

“因为你是腥空的成员。”叶谦忽然变得极为认真,即便嘴角仍惯性上扬,但直视他眼睛的人无论如何都再难笑出来:“我的确是为了你的成长,但我是因为相信你的成长极大有助于腥空的成长,才将资源放在你身上。懂了吗?”

对阿月来说,这是前所未有的信任,也是几乎陌生的“归属感”。

阿月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认识到,自己并不孤单,除了是苏苏的同伴外,自己还是一个公会的一员。

她忽觉鼻子一酸,抿紧嘴唇,握着刀柄的手指节泛白:“谢谢您,我必永世效忠公会!”

“不用说出来,我相信你。”叶谦站起身,拍了拍阿月的肩,笑容之灼目甚至盖过了窗外的阳光:“你的灵魂定在星空闪耀。”

叶谦约她出来时已经下午两点,阿月回到训练营时将近五点。过了一会,百里神出鬼没地钻到她后面猛然抱住她腰,吓得阿月差点瞬移走。

“好了,是我。我们去吃饭吧。”

“能友好正常地打招呼吗?”阿月悲戚道,小跑着跟上对方。

饭桌上,只有阿月和百里月书两人,却笼罩着异常的沉默。

百里月书面无表情地吃饭,似乎和平常并无不同。

但从他第一口吃的是饭而不是他喜欢的菜开始,或者说从他点了几个完全陌生的菜开始,阿月就感到不对劲了。

她在餐桌下的手不时攥紧衣料,嘴巴几度张开,又在沉默中抿紧。百里月书只吃白饭,阿月不知道右手往嘴里塞了什么,反正也是食不知味。

“你吃的好快啊。”猝然,百里月书抬头,笑容难掩疲惫。

只这一眼,电光火石间,阿月顿悟。

“哪里快了?是你吃的太慢了。”阿月说完方才注意到一桌菜已经消灭大半,尴尬地清清喉咙,生硬的转移话题:“苏苏,你下午还在训练营吧?你有没有听到些什么?”

“没有。”

百里月书话音未落,重新低下头:“没听到什么特别的。”

“真羡慕你的耳朵啊。”阿月长叹一声,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底:“我的耳朵就总是不得清净,哪怕我都这么受冷落了,耳朵里却偏偏热热闹闹的。你知道,我赢了吧?”

“是啊,你赢了。”

“对吧?叶谦哥都宣布我赢了,当时也没人说什么。”阿月握着筷子,戳碗底的频率不知不觉加快:“但他们一出训练营就换了副嘴脸,居然没有一个人认为是我赢了。为什么?”

百里月书抬起头,露出和事老的笑容:“因为平常阿月和镜花的差距太明显了,他们这么想也是自然的。就连镜花,连我,都没想到阿月又觉醒了一个技能。”

“他们说我卑鄙无耻,像老鼠一样。”阿月低下头,音量渐渐微弱,身体隐隐颤抖。

“别理他们。”百里月书霍然站起,走到阿月身旁,蹲下想看清她的表情:“别伤心,阿月,事实就是你赢了。”

“但他们还是认为镜花强而我很弱。为什么?为什么?”

“一次胜利毕竟不是很有力的证明……没关系啊,明天还有猎场赛。猎场赛让他们闭嘴,好不好?”

“会成功吗?”阿月的脸终于暴露在光线下,百里月书此时才看清她的脸上并无泪痕,暗中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眼眸中再度盛满笑意:“会。我帮你。我们一起到大湖那边,拿下第一。”

“嗯!”阿月紧紧抱住对方,在对方看不见的阴影里露出成功后的灿烂笑容。

“嗨!”

镜花挥挥手,抛来了热情不减的灿烂笑容。

不,她眼底好像出现了真正的热情……

阿月背后陡升一阵恶寒,匆匆一笑后迅速回头,观察今日气象。

天空好蓝,云朵好白,太阳好亮……

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疼时,哨音响起,猎场赛开始。

按照昨日约定,阿月前往大湖地区。

大湖是腥空内部成员对三辰界中一个较大湖泊的简称,由于外人一概不许进入三辰界,因此该湖从腥空成立后就没有正式名称了。在不同团体间,也有不同的叫法,最通俗普遍的是“大湖”。与之相对的是魔怪更多也更低级,离猎场入口更近也更安全的小湖地区。

平常,阿月自然会去小湖,就是有人约她去大湖,她也是断不敢去的。

但这个人是百里月书,于是她欣然前往。

苏苏好像被分到一队去了,应该会比我更快到达吧?但也有可能会被别的人缠住。我还是按正常的步速走吧,那里毕竟太危险了,但又不能让苏苏等太久。

阿月边走边揣摩。

她的队里除她以外全是奔着小湖或其他地区去的。不久后抬头,眺望或回身,茫茫草野一望无际,广袤的天地间仿佛只剩她自己了。

连魔怪也没有吗?又走了一段路,耳里仍然只有风声,阿月有点心慌了,想到自己一个刚满20级的家伙过来勇闯无人区,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倒。

没事没事,越高级的魔怪数量越少。苏苏也说过通往大湖的路上很少会见到魔怪……别自己吓自己。

阿月勉强自我安慰,仍不免东张西望惴惴不安。直至精力消耗导致神经渐渐疲软,她才真正有所放松。

居然还没到,大湖可真远啊。苏苏每次都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孤独的前行者边打哈欠,边暗暗感叹,唇上泛起一丝笑容。

怪不得他不带我了,我和他真的差的太远了。啊……这好像也不是值得高兴的事。奇了怪了,为什么这么困?

连打三个哈欠后,阿月揉揉湿润的眼睛,想借猛烈的阳光刺激一下,仰头,看见一片乌云。

刚才不还阳光灿烂的吗?阿月疑惑地继续揉着眼睛,见到前方仍有金色阳光照耀,未经思索发动瞬移。

说不出原因,她讨厌那片乌云。站在出现得莫名其妙的乌云下,总有种心慌的感觉。

当阿月注意到这片乌云在跟着自己移动时,那种心慌感逐渐加重,引发出理智的诘问:这是乌云吗?

脑海中的魔怪图鉴迅速翻阅,一个黑影浮现,清晰。

心脏骤然紧缩。

阿月脸色一白,四望,处处都是没有尽头的死寂,干脆转身朝着大湖接连发动瞬移。

“瞬移,隐身都很普通,毕竟都是副技能。我也不知道她那个技能是什么,你可以亲自去问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嗯……”小荼的眼珠转了转,猝然蹦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像没有了。百里哥哥,你接下来要去哪?”

“大湖。”

“可以带我一起吗?”

“你还是去小湖或者其他地方比较安全吧。”百里月书朝满脸失望的女孩挥挥手:“我先走了,祝你好运。”

小荼嘟着嘴,挥手很敷衍。她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没走两步被尖叫镇住。

百里月书同样也听到了尖叫,但他只是略微一顿,如常前进。

“百里哥哥,是镜花!”小荼的声音显得遥远,百里偏偏听得清楚:“你不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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