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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刺

大厅是召开会议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会议都很简短,但必要让全体F区成员第一时间知道。

这次也一样,会议内容是【双人任务开启】。

不同的是,平常会议后阿月会面无表情地走出,这次却令阿月十分开心,几乎是蹦出了大厅。

双人任务,她终于可以和苏苏一起做任务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百里月书身边多了很多人。41,42房间的镜花,水月,35,36房间的小荼,大卫,有时候还有简司宁,甚至其他一些阿月不认识的人。

自然而然,以前去猎场,去食堂,出星天城,回宿舍等种种阿月和百里月书两个人一起做的事情,不可能再维持原样了。

简司宁是第一个加入他们的。

随后是镜花和水月。

然后是小荼。

再然后,阿月就默默退出了。

她的退出十分安静隐蔽,仅仅是连续三天早上百里月书喊她去猎场时,她都用“很累,你们先去吧”作答。

第四天早上,百里月书没来敲门了。后来的无数个早上,百里月书偶尔会来喊她——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但阿月相信,这次苏苏肯定会选她。

只有两个人的任务啊,难道苏苏还会选别人吗?

如她所料,百里月书确在大厅出口一个显眼的地方站着。见到阿月,他从高处跳下。

“阿月,我们现在就去任务处吧?”

“好。”阿月配合地被对方揽住肩膀,从背包里拿出烤火薯递给百里月书。

火薯和普通人类的食物红薯差不多,只是更甜而且保温时间很长。阿月尝遍星天城两条美食街,找出这家烤火薯技术最出神入化,炉火纯青的小店。

“谢谢。”

百里月书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唇角只是微微上扬,却笑意绵长。

进入腥空一个月后,百里月书神情间的阴郁病态就荡然无存了,他脸上出现这种笑容不再稀奇,日渐平常。

——

任务处,前所未有的热闹。

二人挑了三个任务,都在即将领取的前一秒被人抢走。

百里月书叹了口气,满心欢喜和期待的阿月却丝毫不受影响,仍然兴致勃勃地挑任务。

这次,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清理瘟疫鼠】任务同时被镜花、水月、阿月、百里月书领取——是否执行多人任务?

大光屏上出现这行字的同时,阿月面前也弹出了一个小光屏:放弃该任务/执行多人任务。

“这是……”

阿月扭头看百里月书,百里月书语气平淡:“难度较高的双人任务也可以并成多人任务。想和他们一起吗?”

阿月盯着同伴的眼睛,很想摇头又碍于对方的感受。两种念头在脑海中僵持不下,使她只能愣愣的和百里月书对视。

“那就放弃吧。”百里月书的目光转向光屏,抬起手,指尖向放弃二字迅速靠近。

但阿月明显感到对方的眼睛黯淡了几分,敏锐地意识到百里并不愿放弃,下意识地,惴惴不安地伸手握住了百里的手腕,却又实在难以亲口说出“和他们一起。”。

她不想和把自己当空气的人在一起,因为她永远无法把别人当空气。

“百里!”

人声鼎沸,熟悉的音色却轻易被二人的听觉捕捉。

阿月的心陡然一沉,面色惨白地看向声源。

镜花兴高采烈地向他们挥手,走近,身后的水月低着头,亦步亦趋。

阿月悄悄地向后退了一步,退到百里月书身后。

“好巧啊!我们刚好在同一时间点了同一个任务!”镜花很快来到百里身前,依然那么热情洋溢,生机勃勃:“一起做吧?这任务好像比较难的样子。”

百里月书一时的沉默,令镜花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她继续走近一步,换上疑惑的语气:“怎么了?你不愿意吗?我们一起做事不是经常事半功倍吗?”

“阿月和我一起。”

“对啊!我们四个一起嘛!”镜花的笑容再度散发太阳的光芒,她扭身绕过百里月书,和阿月对视:“阿月,你不愿意吗?”

“我……”

“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你们拖后腿的!水月也不会!”

拖后腿?

三个字如重锤砸在阿月心上,把她一切抵抗的意念粉碎的彻彻底底,像人突然死去那样垂下了头:“好,一起。”

镜花的微笑更加甜美,食指落下,替他们在光屏上选择了另一个选项。

四个人一起走出任务处,镜花和百里月书商量着要准备些什么,阿月跟在后头,水月落在更后方。

谈完后,镜花去魔瞳商店购买道具,百里月书拉阿月走到同一条线上。他依旧揽着阿月的肩膀,阿月却发现,自己的正常步速已经很难跟上苏苏的步伐了。

——

任务的具体要求是清除掉灵鹤镇所有的瘟疫鼠,而瘟疫鼠是一种非常凶猛,迅捷,善于配合团队作战的魔怪,灵鹤镇是一个道路错综复杂,占地面积偏大,离星天城较远,阿月十分陌生的一个地方。

在阿月眼里,这毫无疑问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如果没有百里月书,她肯定对这类任务敬而远之。就算有百里月书,她最好的预计也是两天完成任务。

但现在,距离领取任务七小时零42分钟,距离到达灵鹤镇六小时零35分钟之后,四人正漫步街上,寻找吃饭的地方。

她的确从未高估过自己,只是太低估百里月书,也太低估镜花水月。

果然,大家都在进步,我还是拖后腿的那个……

阿月低着头,束手束脚地走在队伍末尾。百里月书和镜花在前头讨论吃饭的地方。四周并不安静,但他们说的一字一句阿月听得很是分明。

百里月书用商量的语气说道:“还是回公会的食堂吃吧。性价比很高,食物对刷级也有不少好处。”

“不。要!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在这吃嘛!”

镜花拖长的,变化微妙而奇怪的声音令阿月一阵反胃。只要不发火,这个女孩的声音其实一直很甜美,此时听来却满是黏腻的感觉,仿佛一颗融化的,粘在包装袋上的糖。

“问问他们的意见吧。”百里月书沉默了一会,回头看向阿月和水月:“你们想在这吃吗?”

“随便。”

水月低声回答,阿月紧跟着点点头:“我也随便。”

“那好吧。在这吃。”

百里月书话音未落,镜花开心地耶了一声,转头就问阿月:“阿月阿月,你对吃的比较在行,你来找一家馆子吧?我请客!”

“我?啊,好!”

突然被授予任务,阿月一阵欣喜,同时又有点紧张和无奈。在公会里也是,大家想吃什么通常会跟阿月说,或者询问阿月的意见。

阿月当然知道这全是因为自己贪吃:自己是整个走廊唯一一个扫荡了星天城大半个美食区的成员。所以她并不反感,反而很乐意给大家提供意见。

但大家只要得到了回复,就再也不会想起给出答复的人,或者强硬地“请求”阿月去买,买完后能头也不回地说声谢谢都少见——这令阿月很是沮丧心寒。

脑海中浮现出些许不快的经历,阿月摇摇头将它们重新压下去,调动精力回忆进入灵鹤镇后闻到的各种香味,见过的各色招牌。

考虑到价格范围和其他三人的喜好,阿月领他们进了【澄海湖练】,选了一个靠窗的四人座。

点菜后,是漫长的沉默。

对阿月和水月来说是如此。

对面的镜花仍在叽叽喳喳地请教百里问题,就像阿月过去那样。

但阿月从没能持续过这么长时间的请教。当然了,她的问题也远不如镜花高深重要。

“百里,瘟疫鼠其实有个弱点,你知道吗?”

有时候,镜花甚至会以问问题的方式告诉百里月书一些东西。

“百里,25级后怎样刷级最快啊?”

“你的技能为什么会用得这么熟练啊?有什么窍门吗?”

“为什么……”

在炽烈泛白的阳光下,阿月托腮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对面人的交谈声逐渐模糊。

“大雁湖?”

“哦?很快嘛。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

后方似乎有人落座了,他们的交谈声也时断时续地传入阿月的脑海。

“……路到时空幻界,有五条路线。北湖路是最靠近【狼穴】的一条,平常【风巢】并不会特别顾虑。但现在【狼穴】已经很久没找【蛇潭】做生意。一旦相遇……”

时空幻界,狼穴,蛇潭,风巢等字眼入耳,阿月陡然打起了精神,身体随之坐直。

“前几天的洪水应该毁坏了南城古道……”

奇怪的是,阿月刚一竖起耳朵,对方的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他这都可以看出来?阿月想,我又不是小猫小狗,耳朵不会真的竖起来啊。甚至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吧……苏苏和镜花,还有水月都没看出什么啊。

难道是看见我坐直了身体?!

可这幅度这么小!何况他们不是在说话吗?注意到我了?

阿月忍不住想往后瞥一眼,但又实在不敢。正好这时已经上菜,百里月书递来餐具。

阿月若有所思地咀嚼,食不知味,更没有注意给自己夹菜的不再是百里月书,而是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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