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的几天里,南方依旧前往除灵组进行训练,对力量的掌控也越来越娴熟。模拟训练室内,她的无数剑羽在白色准线的辅助下准确无误地刺穿了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敌人。
与艾蕾娜的绝交,还有翰昀成那疯狂蛮横的告白,仿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但只有南方自己知道,她的心有多么的痛、她对魍魉的恨有多么剧烈。曾经最好的朋友、最尊重的师兄,因为魍魉的计谋,现在看上去就如同陌路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翰昀成每天都守在训练室外,一等到南方训练结束,就殷勤地递上毛巾和矿泉水,不住地为自己昨天的行为道歉。
然而,他却没有要收回那些话的意思。不想做兄妹、而想要作为男人呆在她的身边——不论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翰昀成有没有受到魍魉的影像,这都是他真实的心声。
南方对此视而不见,冷冷地从包里取出自用的毛巾和瓶装水,一言不发地开始活动手脚,准备进行下一项训练。
“小南,你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翰昀成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对上她露骨的厌恶,触电般松了手,但人还是拦在她面前没有离开。
南方停下脚步,抬起头,冷冷迸出两个字:“让开。”
她的声音如同一把剑,毫不留情地刺进翰昀成的心脏。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可依然坚定地阻拦着她的去路。
南方烦躁地拢了拢头发,终于忍无可忍,眸子里写满漠然,缓缓道:“你还没有听说么?我和斛黎,打算结婚了。”
翰昀成颓然移开一步,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要结婚了。”南方于心不忍,挪开了视线不去看翰昀成那令人心碎的绝望。她垂下头,从他身边绕开,没有再说话。
如果师兄能够带着祝福、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出席我的婚礼,我当然会很高兴。
南方暗暗叹息:可是,我不能再这么自私地提出会让他痛苦的要求了。如果成为朋友,意味着给他希望,那么,就让我和师兄从此做陌生人吧。
“为什麽……你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南方无法回答、也不想回答,只是默默离开了模拟竞技场。
这不是给不给机会的问题。世界上有很多人,就是有缘无分。既然如此,一时的痛苦总好过藕断丝连、夜长梦多。
南方将取出一卷软绷带缠好双手的手指关节,在一旁的操作台上将难度调到最高,一纵身跳进了进展训练场内。
而翰昀成则再次来到了训练场边上席地而坐。在听闻了婚礼的消息之后,他的双眼反而闪耀着更加坚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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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套训练下来,南方的头发都在滴着水,湿漉漉地贴在后颈和背脊上。
“小南,真是用心呢。”斛黎走了进来,对一旁等候着的翰昀成视而不见,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用毛巾擦拭南方的头发。
南方得意地一仰头,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骄傲表情,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一啄,露出调皮的笑容走向浴室:“等我一下哟。”
斛黎点点头,这才转身看着翰昀成,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
“你是来示威的幺?”翰昀成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内翻涌着阴沉沉的怒意。
斛黎的微笑透出赤裸裸的轻蔑,摇了摇头,低声道:“不可理喻。”
翰昀成却露出笑容,伸出手来:“听小南说你们准备举行婚礼?真是恭喜了。”
“谢谢。”斛黎礼貌地与他握手,眼中闪过恶毒的光,“不过很遗憾,出于某些方面的顾虑,小南并不打算邀请你。”
翰昀成憨厚地摸了摸后脑勺,带着如同流浪狗般可怜的表情答道:“没、没关系……发生了那种事,被师妹讨厌也是理所当然的。那天果然是太莽撞了啊。”
“你莽撞不莽撞,和我无关。”斛黎转过身去,张开双臂,迎接换好衣服飞奔过来的南方,将她搂进怀里。他眯起眼,带着愉快的笑容抚摸她还有些水意的长发:“现在出发?”
“嗯!”
翰昀成看着两人亲密的模样,也向南方伸出手去:“对了,都忘了跟你说一句,恭喜。”
“非常感谢,师兄。”南方退开一步,以标准得如同英国女仆一般的姿势鞠躬,然后直起身,牵过斛黎的手,迈着优雅的步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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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是这样!”
“南方小姐在凑近过去一点,看镜头这边哟!嗯——完美!”
“坐下来吧,嗯……暧昧一点的、自由一点的姿势!好好,就这样!”
婚纱店副店长小小的身体里有着出人意料的巨大力量,连三脚架都不用,直接用手架着长镜头单反相机。
“嗯!辛苦两位了!我们先休息一下吧!”名为麻纱的副店长长出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我去用电脑看一下效果!”
南方用力伸了个懒腰,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长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那个麻店长这么完美主义,拍得累死人了。
就连斛黎也露出了一丝疲惫,抬头看了看火辣辣的太阳,道:“小南,你去教堂里躲一会儿吧。外面很晒。”
“你呢?”南方好奇地看着斛黎:从刚才开始,他就象是有什麽心事。
斛黎微微一笑:“院长奶奶看上去有点古怪,我想去看一看。”看到南方一脸不确定的表情,他伸出手指捏了捏她的鼻尖,道:“忘了吗?我们说好,以后再也不会隐瞒对方任何事了。”
南方怔了一怔,忍不住抬手遮掩脸上的红晕:我说的那些话,他原来都记得啊。
“当然记得啦……”斛黎自动接上她内心的声音,在她脸上留下一吻,“我先过去了。”
南方害羞地笑笑,转身拉开教堂的大门。太阳透过彩绘玻璃,在昏暗的教堂前投下五彩斑斓的影子,如同安静栖息着的的蝴蝶。
漆木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将灼热的空气和阳光都阻挡在外。
神坛前,一名身穿斗篷的黑色人影慢慢转过身来,声音里透着笑意:“终于来了呢。”
哥哥!?
南方的手中瞬间多出漆黑的***,冰冷的枪口朝向对方的心口:“不许动!”
“哎呀,我可是特地过来,想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呢。”南天依旧没有摘下兜帽,但从语气中,南方可以想象:他一定是露出了虚伪的伤心表情,嘴角却噙着讽刺的笑容。
这已经不是那个宠我爱我的哥哥了。哥哥——早在六年前就死了!
南方的枪没有丝毫便宜,依旧对着南天的心脏:“有话就快说。”
南天低笑一声,慢慢抬起手。南方立刻紧张地扣住了扳机,向前逼近了一步。
“宝贝小南,不要那么紧张。”南天保持着抬起手的动作,示意她放心,“我只是觉得先演示一下,才能够让你相信我说的话。”
说完,他的拇指与中指触碰,以极其缓慢的动作打了一个响指。
“啪。”
如同按下了某处的开关,南方脸上的神采瞬间消失,双眼一片浑浊,如同两块灰蒙蒙的石头,整个人的身体象是被剪断了线的人偶一般跌倒在地。婚纱在身后铺开,令她美丽得象是最精致的玩偶。
从南方的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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