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一边,去了桌边将食盒打开,将粥与勺子都拿出来,那个人坐在床上,烛灯的范围不广,洛璃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身形。
洛璃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咳了两声才壮了胆子说道:“阁下,我是今早在客房发现你的,你应该是受伤了,一直昏迷不醒,我傍晚放了药箱进来,你当是自己包扎过了。”
“受伤了应该吃些清淡的,你先喝些粥垫肚子,若无事的话便可离开了,家兄今日回来了,若有什么事明天同他说好了。”洛璃碎碎念般地说着,又害怕看那个人,低着头整理着食盒,刚才她被吓得颠簸了一下,粥泼了些。
“令兄是何人?”半晌,一道冰凉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璃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陌生的声音属于谁,一时间没想到他会出声,也忘了害怕,看向那个人。
那名男子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往她这迈了迈,洛璃本来有些害怕,但见到剑被放到一边,她才稍稍安心些。
男子身着暗色劲装,他稳步走到桌边坐下,用瓷勺喝粥,他的速度很快却丝毫不粗俗,礼仪而优雅,只是洛璃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脸。
“家兄是将军,虽然是副将,但是他很可靠的,阁下要有什么困难……”洛璃有些烦恼,兄长才回来没多久,她想让他多休息一会儿,半天憋出一句,“……他能陪阁下去告官。”
听到对方微不可察的呛了一下,洛璃的脸羞得通红,早知道便不说兄长是副将了,反倒让人看了笑话。
“衙门的人也能……认真负责些。”
“姑娘,多谢了。”对方喝完粥,较真地将勺子摆在某个角度,抬眼看她,洛璃只觉来人不杀自己已是万幸了,哪里还奢望这人能感谢自己。
“只是举手之劳,阁下不必如此,”洛璃实在受宠若惊,连连挥手,“天色不早了,阁下受伤不轻,还是早些休息的好。”
洛璃收拾了桌子,拿了食盒,提了灯笼,朝对方弯了弯嘴角,推开了门。
出来后,她将碗清洗了,却没着急回房,而是坐在石凳上抚着石桌光滑的边角沉思,关门的时候,对方依然坐在桌旁,用晦暗不清却十分冷漠的眼神打量自己。
对方来路不明,却突然出现在她的家中,她不多问却并不代表她不计较,即便洛璃不是看上去那样的单纯,但她却也不想被旁人打破这粉饰的宁静。
最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让她不喜。
世人皆有欲望,她看遍了常人的欲望,财富,权力,美色,荣耀,尊严,生命以至于是自己也摸得通透,哪怕是再疯狂的行为,她也能理解。
可是这个人,眼里……什么都没有,不只是欲望,洛璃甚至没在他的眼里看到一丝情感,无论是正常的,还是极端的。
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他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内里空洞的异常,目光所及皆是冰凉,仿佛看的不是人,而是什么物件一般。
洛璃摸不透他,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心慌,她不喜欢这糟糕的感觉。
目光触及远方,门口庭院里种植的树木已经枯萎,枝干嶙峋可怖,遍布四处的石蕊花由鲜红转为深绿,一抹特殊的风情却映入洛璃的眼帘。
“入冬了。”洛璃喃喃几句,不知是不是心里暗示的缘故,风也大了些,她进了屋取了披风披上,自然而然的走近了些。
石蕊已大部分换了季,却唯独这一株鲜红如常,妖魅艳丽,洛璃抚上鲜红的花瓣,感受指尖的细腻稚嫩,深色的眸子流转出奇异的光芒:“为何偏偏挑这个位置?”
“人心难辨,你倒是聪慧,一眼便挑了这埋人处,”洛璃挑了挑眉,眸中神采异常,不似往日的乖巧,竟颇显几分诡谲明艳,“也是,日子还未多久,空中还有淡淡的血味,受了影响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