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三儿虽是受了伤,但晚上还是不死心的,费劲巴拉尝试多次,但都被云定压了下来,陆子安睡得死,但不知为何,李小三儿每一次要动手,总会感觉后方站一人,而且每次回头,云定还真就站在那儿了。
“真够诡异的,这可咋办,桃花山本就没想去,现在连走都走不掉了。”
“那便不走了吧。”李小三儿刚偷偷嘟囔完,身后便传来云定的声音,陆子安也在一旁。
“随我们去桃花山,如何?”
“不如何,我现今潇洒得很,何必去受那束缚。”
“可不是与你商量,早睡觉吧,各种心思也都动过了,明早启程,走快些,两日便到。”
“喂,不带这样的,你们这叫囚禁别人的自由。”
“对,有意见?”
“没……没有。”
李小三儿当然不会有意见,或者不敢,云定老头子的神出鬼没他是知道的,怎敢还有歪心思,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他如今是真后悔惹上这两个瘟神,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二日,三人在路上,前边两人快步走着,后边牵了一绳子,绑着的正是李小三儿,一脸苦相,眼珠滴溜滴溜转,还琢磨着跑的心思。
而陆子安一路心念着印在内心的万花行剑录,手把着重剑耍了又耍,有此活计占着,也不感觉他有多累了,慢慢地还真像了那么回事,这让云定心中反常且舒心,只是身后的李小三儿看着重剑,还是一脸的向往,咬牙切齿,表情搞笑。
今日天阴,没有太阳,看着阴沉沉好似要下雨,中午为了省银子,两人要李小三儿去搞些吃的来,李小三儿看是个机会,便要逃走,但纵使他身法飞快,却还是被云定提了回来,他也只好乖乖地去街边小摊儿买了些吃食,他是不偷平民百姓的,所以只好自掏腰包。
也是够惨。
两日路程,李小三儿受尽了摧残,还半句反话不敢说,直至三人进入那一片密密麻麻开满桃花的山中,才久违的望着这万千美景露出了笑意。
“竟有如此仙境,那还绑着我做甚,谁跑谁傻子!”
李小三儿一声惊呼,陆子安也是看得一脸呆滞,嘴张的似是僵住一般,仰着头,看着漫山的桃花和青翠的草地转了又转,还真是自村里走出来的傻儿子。
林间路上,花繁枝茂,风过粼粼,夜影怡心,日光被树遮挡,一路清凉,时不时有个池塘居于林间,水面环波游鱼其中,一路上山,一路感叹,到了山门前,更是如世外一般,山门并非是木门或铁门,而是无门,两个巨石屹立两边,上边缠绕满了藤条枝叶,上方两处藤蔓相接搭桥,就这样做了天然门檐。
透过门内望去,内部水秀山青,桃树却相比山外少了许多,多的是溪水山泉瀑布绿林古色古香的殿宇门房,白鹤双飞,灵鸟争鸣,云雾缭绕似仙境,条条山路盘旋而上,座座楼宇隐身其中,山间杨松坚韧,垂柳婀娜,迎风而摇曳,最中间一青色巨剑身披翠幕,高耸入天际,矗立于云雾之中,很是庄严雄伟。
“这是小门派该有的气势?也太谦虚了吧!”
“对,我李小三儿不走了,定要在此学剑,在此颐养天年该是多好的事!”
云定看着两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摇了摇头,随后说道:“小偷,你在此打杂,学剑再议。走,你们收收你们的傻样儿,跟老夫进去。”
“啥?打杂?老头儿你小鞋穿的太明显了吧!”
“老头儿是你叫的?再没大没小,把你从山上扔下去!”
李小三儿抓紧闭嘴。
走到巨石门前,两个小弟子微微弓腰,异口同声尊称了一声“云老”,便张开了请的手势。
陆子安见此调侃道:“可以啊,老头儿,走哪儿装到哪儿,佩服。”
见云定不理他,便也乖乖跟着走入了山中。
进门之后是一条冗长的山路,自上往下再往上一个完美的弧度直通远处的瀑布,往左一转,便转到山后看不见了,整个桃花山内似一口高低不平山峦起伏的大锅,蹲在整个桃花山山巅,四处有往下奔泻而出的瀑布五条,小山尖数不清,房屋楼宇数不清,阶梯石路更是似蛇似麻,照样数不清,只有中间硕大的云雾,还勉勉强强能归出几块,只不过一会儿就又变了个样。
云定将二人带到了门内一处角落的房间,交代二人一人一间,房间坐落于门内的山脚下,由木建成,四周有花草果竹,怪石小溪和白鹭,见人来鸟便飞了,只剩了怪石和小溪。
“此处为你二人房间,先住这里,陆子安好好休息,也可到处转转,待明日整理容貌衣冠,我带你去面见门主和众同门弟子。”
“好。”陆子安正言。李小三儿便说道:“那我呢,我也整理整理?”
“你便不必了,你打杂,先认字。”
“啊?”
“对了,还有,别想在此做行窃之事,此处不是你的游散市井,自己掂量。”
“好好好,看你怕的,本少又不是谁都偷。”
“那就行。”
说完云定便转身,往东边山上走去。
桃花山东,大殿。
一白须老者盘腿坐于殿前塌上,两边分别有六人,五男一女,男人中年至老年年岁不等,女人虽是三十近四的年岁,但还是玉黛粉脂,优雅迷人,这六位为桃花山六长老,与正在不急不慢徐徐走在路上的云定并称为桃花七剑,在江湖也算有些名气,只是这七人并不以真名示人,所以极少有人知其身份。而在大殿中间盘腿而坐的,便是这桃花山门主,陆有卿了。
“云定和那陆子安已进我山门,还跟着一个小少年,不知是谁。”陆有卿淡淡说着。
“待云定老爷子回来,一问便知。”左一长老说道,随后起身:“门主,这陆域夫妇虽与我等矫情颇深,想当年也曾救我等于水火之中,这份恩情定当报答,但这陆子安,我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个中因果吧,就当他是一普通弟子,也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普通弟子,如何?”
“甚是,这一有利于他的成长,二来呢,他现在还没有一丝报仇的能力,万一寻仇心切,反而适得其反。”
在各位长老的讨论声中,云定双手背身,淡然的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殿中来。
“各位长老,好久不见啊,可否思念老夫?”云定一脸讪笑,语气很是不正经。
“这脸皮厚的哟,可没人想见你,带回那孩子来便可,你大可不必回来。”
“哈哈哈,云定老兄不招人待见怕是已经习惯了,脸皮当然厚似这山石。”
云定一脸傲娇,假装不悦,哼了一声便要转身往外走,还是陆有卿及时开口:“好啦好啦,老云,都跟你闹呢,他们不想,老头子我想你,行了吧?”
“那还差不多,知足了。”
“哈哈哈,多大年纪了,小孩毛病一改没改。”右二长老也开口调侃起来。
“那是老夫年轻,哪能像你们些个老不死,硬骨头犟种!”
“哎呦,老不死可别带上咱貌美的薛凤儿,人家还年轻着呢,小心她一刀割了你胡子去。”薛凤儿便是那年轻的女长老,此时她无言,只是看着这些个老小孩儿捂嘴轻笑,很是优雅。
陆有卿摇摇头,也更为这氛围感到宽慰,随后摆手示意说正事。
“老云啊,那孩子……”
“那孩子不错,不过时隔十几年,早都把我这老伯忘干净了,只是那剑早已锈迹斑斑,应是无法再补了。”
“那,怎还多了一个孩子?”
“那是个小偷,手法不错,可塑,可塑。”
“啥?小偷儿!?”
“哎呀,你这老东西啥时候能改一改你这想哪儿是哪儿的毛病,出了问题你担着?”
“对啊,你这······怎还带了一个盗人儿回来?”
门主倒淡然,只是几位上了年纪的长老可炸了锅,七嘴八舌,毫不留面子,像是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满是恨铁不成钢之态,云定却一脸的倔强。
“就不改,就不改,气死你们几个老不死的,担着就担着,老头子我还担不起咋的?”
陆有卿哈哈一笑,摆摆手平复长老们的心情,示意无妨。
“还年少,可塑,可改的,哈哈哈。”随后便又说起陆子安的事:“不过也苦了小安的爷爷老陆,一个人带他四处飘荡,不然,早被那一帮人给杀了,不容易啊!”陆有卿又笑了笑:“不过,没走歪路便可。”
“嗯,歪路倒是没走,可随了他爹一身的毛病,纨绔不堪,没个正形儿,贫嘴倒是耍的厉害,一路差点气死我这老心脏。”云定一脸嫌弃的吐槽。
“哈哈哈哈哈,是吗?”各位长老也随着陆有卿哈哈大笑起来,满满的幸灾乐祸,这让云定一脸的黑线。
“不过,他的寒脉,也随了陆域。”
山下,陆子安房间。
双手握秀雪,重剑挥下,自下而上,身法回转抡起,右脚向前撑地,重剑直直入土中,随后步法撤退,重剑紧跟,自地面画出蛇形,随后剑指向天后归于颈肩,单手握,另一只手托剑身,身体自右而左回旋数次,在最后停住一瞬间,剑出,空中画一圆,后剑撑地,以剑做支点飞身而起,双腿踢出,后回身而立,此为万花行剑第一式。
陆子安心中有谱,练剑当然事半功倍,随着脑中思索,剑招画面便已了于心中。
此时李小三儿在旁边眼观得笔直,羡慕赞叹充盈眸中,只恨他不懂一文一字,否则现在就算他拿一普通铁剑,凭那本天山门卷宗,想必也会如此威风帅气吧!
夕阳坠山,林光辉映,一双白鹤于上空飞过,留下一飘羽毛,落于身旁小溪中,随波逐流去了。陆子安练了很久,却总觉得自己不得要领,空有一脑袋理论和套路,剑术和架势也马马虎虎,但就是觉得少些劲力和运用方法,难道自己悟性欠佳?
陆子安一边疑惑着,去溪边洗了一把脸,抬头之时,夕阳映眼,将远处山林剪了个影儿,让陆子安一阵晕眩,突然在此时,陆子安眼中瞬间闯入一袭蓝衣,干净利落,头上扎起了高高的马尾直垂到小臀之处,身材高挑,细裤修腰,腰间一把红色雕花窄佩剑,不长不短,很是精美。那女子似是十六七岁模样,眉间英气,眼眸有神,脸颊略长,脸蛋儿却美得不可方物,小小年纪,可爱优雅之中,竟让陆子安感受到一种莫名的侠气,这让心怀侠义之心的陆子安很是着迷。
“你是何人?生面孔?山上人?”
陆子安正盯着发愣,女子却开口便脆,音似风铃似泉水叮咚,伴着夕阳与凉风回旋摇曳进陆子安的双耳中,让陆子安一下子清醒。
“不,外来人,明日入门。”
“哦。”
女子只一声,眼中一丝光亮闪过,随后垫脚身起,转过身去,几个轻跳便消失于辉光之中,只留下了山林剪影昀于陆子安身上。
“咋,迷上了?”李小三儿不知何时已在身后,弯腰望着陆子安目光方向,起哄笑着。
陆子安一阵白眼,重剑一甩扛于背上,照着屁股就是一脚。
“事事儿!认得字儿了再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