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王子平盘坐在被褥中,头垂下睡的很香,睡姿不正。
睡的久了,脖子似乎承受不住脑袋的重量,头一点晃了一下,王子平立刻惊醒。
啪嗒~
王子平左右转动,颈椎骨由于忽然扭动发出清脆的声音,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开门深呼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里畅快。王子平脑子里还在回忆昨晚客厅温馨的画面,想的出了神。
王洪福从他身边走过,顺口说道:“子平,去洗把脸吃早饭吧,你娘已经在做了,马上快好啦。贵儿他已经吃过了,我正准备带他去练功,你自己吃完也看着办。”
说完负手离去,王子平也去客厅。
匆匆吃了些就往义和街方向去了,刚巧沙宝兴正在院子里练功。王子平上前一步,恭敬地打招呼:“沙师傅,我又来啦!我已经领悟出那本《弹腿心诀》的奥义了,所以我是踢它来的。”王子平食指直指沙宝兴正在对战的“敌人”,脸上洋溢出自信的光彩。
沙宝兴吃惊疑道:“哦?!是吗?你已经领悟出我那弹腿的奥义啦?好小子,就这个试试给我看。”
王子平神情淡定,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到“木人桩”,沙宝兴则退至他的身后。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王子平大喝一声:“啊~”王子平轻轻一跳,身子一倾斜右腿弹踢出去,风驰电掣般地射在那个木人桩上。只听“咔嚓”一声,木人桩自拦腰处断裂,砸在地上。
沙宝兴满意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很严肃地摆出一张冷冰冰的脸,道:“好小子,领悟的不错,其实我写的那些弹腿心得只不过是重述补充了一下前人所写的腿法。你小子竟然能够看出这点,并且将弹腿真正的玄妙摸清楚,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
王子平脸噌的一下红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一个大师夸奖,有点受宠若惊。王子平反应灵敏,谦虚道:“哪里哪里,若不是有您的诚心赐教,和让我一堵了您弹腿‘飞踢断木’的神采,我也不会对弹腿有更深层次的领悟。沙师傅,我应该拜谢您才是!”
沙宝兴听了最后一句话,非常开心,乐道:“你小子,手上功夫有嘴上功夫这般了得就好了,呵呵!”
王子平见一向板脸的沙宝兴竟然笑了,那笑容是如此烂灿,王子平倒有些看不大习惯。王子平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咧嘴道:“嗯嗯,我一定会变强。在此之前,沙师傅,还望您多多指教才行哩!”
沙宝兴脸变比天变的要快,沉着脸低声说道:“王子平,我这儿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你回去吧。”说着,转身提脚就走。
王子平伸直手臂手掌,叫住沙宝兴:“沙师傅,我最后还有一个请求。古语有云:‘实践出真知’,我最后还想跟您讨教一番,您尽管使出所有本事,不必对我手下留情!”
沙宝兴停住脚步,嘴角弯成一条月牙形的弧线,慢慢转过身来。沙宝兴俯视眼前这个朝气蓬勃的少年,满心欢喜。
“跟我来吧。”
“哦。”
王子平跟着沙宝兴走出去,来到大街上。王子平默默不语,只是跟在沙宝兴的后面,任他随意游走。
沙宝兴来到一家赌场,二话不说埋头走了进去,王子平则是紧紧跟随。
里面乌烟瘴气,烟雾弥漫,每个桌子上都在大喊喧哗。上次来找沙宝兴的时候,这场面就已经见识过,这便是所谓的“江湖”,这儿鱼龙混杂,深不可测。
那些人习惯性地抬头、偏过头看向我们这里,然后又低头叫嚣。沙宝兴说道:“走吧,不用理会这些人的目光,他们并无恶意。”
王子平当然知道,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跟在王洪福的身边,江湖人事也早有见闻。更何况他现在是武艺高超的高手,这些人根本不足畏惧。
沙宝兴带王子平来到了一个地下拳场,和上次去见他那时一样,也是人满为患。
王子平刚想说什么,沙宝兴丢下他独自一人走上比武台。沙宝兴到底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上台下面便爆发出阵阵喝彩。
沙宝兴谦恭地朝台下鞠了一躬,台下的掌声依然不断。沙宝兴抱拳道:“各位,我沙某人这些天新收了个徒弟,怎怪这小子悟性极好,出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我挑战。各位,今日暂借贵台一用,我要接受他的挑战!”
台下众人皆木讷,难以想象出那个出师与师傅比武的混小子是谁,狂妄自大。不一会儿,台下一片轰然,替沙宝兴呐喊助威。
沙宝兴面露笑容,对台下扎在人群堆里的王子平柔声问道:“王子平,你还不上来?!”
王子平一怔,定了定心神,朝着比武台一步一脚印地走过去。那些人目光全部聚到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身上,人群中有人说道:“他不就是王家的毛小子,那个‘粗胳膊王’的儿子吗?”
经那人一说,很多人当场都似乎想起来了,纷纷说着同样的话:“这么一说,我倒真的想起来了。对,就是王洪福的独子。”
王子平对看着他的人们微微一笑,登上了比武台。
台下顿时是嘘声一片,王子平隐约听到这样的冷嘲热讽:“毛头小子太狂妄了,竟敢大言不惭,挑战沙师傅,我看他要被揍的很惨。”
“初生牛犊不怕虎嘛!一会儿尝到苦头就要后悔了。”
“据说当初‘粗胳膊王’并不同意他习武,而且他去拜师时被人家羞辱一番。王师傅最后拗不过他,准他练武,真是家门不幸呐!”
......
各种冷言讽语,各种鄙夷不屑的目光,王子平眼珠子转悠一圈,看的是一清二楚。
沙宝兴举起双手,小弧度摆了摆,台下立即鸦雀无声,这就是德高望重的大师的魅力。沙宝兴再次声明:“各位,今天我是想让大家作个见证,看看我的这个‘徒儿’能否打败我,一展他的本事。”
台下众人大惊失色,疑惑不已。徒儿?难道沙师傅真的收这个顽童为徒呢?
王子平感觉到台下投射嫉妒的目光越发的尖锐,只好装作无视的样子,眼神闪烁地看着对面的沙宝兴。
迟疑了几秒,王子平登时跪下磕了三个头,并感激道:“多谢‘师傅’这些天的倾心教诲,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请受我三拜。”
沙宝兴不耐烦起来:“不要用这世俗粗礼对我,我最厌恶的就是这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快起来!”
王子平心知肚明,沙宝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摆出一副很严苛的样子,其实他的心里清楚沙宝兴的为人。尽管和他接触了没几天,但王子平以武交心倒是能够感觉沙宝兴那颗善良热忱的心。
“好啦,开始吧。你是晚辈,你先出招。”
王子平再次作揖,随即拉开进攻的架势。台下一片寂然,谁也不再议论、对王子平评头评足,都聚精会神地看向台上。
王子平双脚猛蹬台面,暴冲向沙宝兴。在距离沙宝兴只有一米之遥,右脚提起九十度旋踢。沙宝兴眼疾身快,头一缩半蹲下身子,掌心朝下戳向王子平的的胯下。
王子平踢在半空中,见沙宝兴不费力地躲过一脚“弹腿”,又见沙宝兴看到自己在半空中露出的破绽出手,当下左腿劈扫过来。沙宝兴以左臂防御,抵挡住王子平另一条腿的攻击。
见一而再的攻击都被击挡住,且在半空中已展开处处是破绽的先头攻击,王子平及时脖子上仰,气沉丹田,双腿向上翘,身体立马改变了方向朝后飞去。
沙宝兴并没有让王子平有任何一口喘息的机会,快步向前一掌劈了过去,正中王子平的胸膛。王子平感到胸口火辣的灼痛,接着身体不受控制飞了好远,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地。
啊!好疼!沙师傅出手还真不轻呐!王子平一个蛙跳,翻站起来揉了揉屁股。这滑稽的动作惹得台下众人忍不住笑了。
王子平见一开始使出“弹腿”并未能占到半点便宜,心里思索着接下去该出什么招。可没等王子平想到,沙宝兴又一轮攻击开始了。
不愧是滑拳大师,一记炮拳轰了过来,周围的空气似乎加快了流动。王子平瞳孔一缩,随即抽身躲闪一边。
然而沙宝兴的炮拳威力与速度都很惊人,再加上日久勤练的腿法,这一拳依然炮轰至王子平。
王子平自知躲闪不及,情急之下王子平随即应变,以一招“猴子撒尿”,不仅避过了沙宝兴的炮拳,而且转被动为主动,窜蹦跳起猴拳出。
沙宝兴连忙头一歪,躲过了攻击。王子平一蹦一跃,后退数十步。
台上的格斗真是精彩,刚刚蔑视王子平的一些人渐渐佩服起来,心中在默默地帮他喊“加油”。
“想不到当年被人辱骂是‘挨打的木头’,现在也是高手呢!”台下有人对旁边的观者唠起嗑来。
沙宝兴微微一笑,脚向后猛蹬,跑向王子平。身法极快,腿法极猛,一招“千军万马倒”扫向王子平。
王子平一只脚抬,一只脚后缩,自视目测认为可以躲过沙宝兴的这一击。可曾想到,沙宝兴开弓步,用的就是那招———能将木人桩踢断的弹腿腿法。
王子平见识和掌握了这一招,并亲自实践过,不过自己还未亲身品尝这一招哩。王子平双臂条件反射地放在胸前,试图接下这一招。
嘭———
沙宝兴的独门秘技一出,王子平即便憋足劲气,双拳攥的死死的,肌肉收紧胳膊变硬,也被踢的在地上倒着滑行了一丈之远。
好厉害的踢技,这难道是沙师傅的绝技,真是难得一见呐!能看到一代大师在台上与人比武,真乃一大幸事!
诸多之类感慨的话在台下纷纷响起,台上的比武也进入到白热化的阶段,很明显,沙宝兴依然占尽上风。
沙宝兴再次开弓步,并对王子平说教道:“怎么样?这招滋味不好受吧,你用双臂抵挡而不躲开实属愚蠢,就算憋足劲气,可你毕竟是血肉之躯,想接下这招你得再练几年,臭小子~”
王子平捂住揉擦着胳膊,眼神略带几分警惕,暗道:“好疼啊~这招还是在创造它的人手里才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威力,切~”
沙宝兴注意到王子平冷淡无视他的目光,大声怒吼道:“喂,臭小子,你的敌人还没有倒地,你朝哪里看呢?!”随即再次暴冲向王子平,拳掌不停地变换自如,攻击王子平。
龙、虎、鹤、蛇、猴,一招接一招,几乎将滑拳的五种象形拳的招式使出了个遍。王子平被打的无力还手,暴退不止。
胜负分明,王子平虽然火候未到,但和练了几十年的滑拳大师相比,还是缺少了真正的实战经验。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人外还有人。
王子平一手捂着胸口,一手伸出,含笑道:“呵呵!师傅,我输呢!”
一声“师傅”叫出,声音即使不大但台上台下几乎都听到了,沙宝兴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乐道:“哈哈!臭小子,输了承认就好,你记住为师这句话,你现在不是输了而是你还没有把功夫练好!为师闯荡江湖几十载,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好好练武,去变强吧!”
沙宝兴的这番话是安慰也是勉励,王子平欣然接受。沙宝兴走了过来,询问他的伤势。而台下开始骚动起来了,统统围着从台上下来的沙宝兴师徒,都是在赞叹沙宝兴的身手。
整个地下拳场沸腾不已,所有人将这师徒二人包围着。有想拜入沙宝兴门下习滑拳的人,有前来道谢的,因为这场比武押注赢了钱的,还有是关心王子平身上的伤。
自那次地下拳场与沙宝兴的斗武,“王子平”这个名字也开始在武林中传了起来。一说起来都是xx和滑拳大师沙宝兴在哪儿比武,还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小子、那场比武打的十分精彩、沙师傅新收的徒弟在拳场挑战沙师傅之类的话。
这话很快便传入王洪福的耳朵里,王洪福恰巧在卖完鱼撑船回家的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