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场景稍微有些不一样,但克劳迪娅却能准确的知道她是和之前好几次一样,是在做一场与那个金色长卷发的女人有关的梦。
她的视角和那个女人是一致的,还是看不清此时的“自己”的样貌。
就在这时,她背后响起一声脆生生的“老师”来。
她转过头去,入目的就是一张泫然欲泣的漂亮脸蛋。
这是克劳迪娅第一次在这些梦里看清楚一个人的样貌。
来者有一双翡翠似的眼睛,眼角微微下垂,唇却略薄,天生是副无辜悲悯的样貌。柔软的金棕色头发不知为何沾了水,毫无生气的贴在他的皮肤上。
这个小家伙比起和之前最常见到的那个家伙一样称为男人,不如称他是男孩,一双眼睛含着纯粹和再明显不过的委屈。
“我可怜的纳特罗,”金发的女人急走几步上前,怜惜的剥开他脸上湿黏的头发,“这次又是发生了什么,怎么弄得自己这么糟糕?”
“又”?
克劳迪娅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捕捉到了这个字眼,显然类似的情况和对话,应该不止一次在他们之间出现。
“老师……”他揉了揉眼睛,擦掉那抹翠色中最后一丝含着委屈的水滴,只留下通红的眼眶,“他们想要水,我便给他们画出河;他们需要果腹,我便让树上结上果子;他们嫌弃温度燥热,我便改变温度使他们觉得凉爽……”
单单听他抱怨似的絮叨的这些,他拼命掰着十根指头也数不过来的模样就能知道,他确实做了许多事。
“但是为什么,我只不过拒绝了他们一次,他们就显得怒不可遏,甚至用水泼我。”
克劳迪娅听着这个问题,心里不由得浮现起一些对于他天真的无奈。
就和养育孩子一样,过度溺爱也是成不了事的。
“你拒绝了他们什么呢?”女人柔声问。
“他们想要世界上永远没有黑夜,”被女人称作纳特罗的小家伙再度委屈起来,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这又不是……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决定的事情,两个人合力掌管的东西,我不好直接答应他们。”
女人似乎是笑了,克劳迪娅能感觉到自己翘起来的唇角:“那么,你首先需要知道的是,你的拒绝是对的。”
纳特罗肉眼可见的开心了一些。
“那么接下来就要说一说你做错的地方了。”
翡翠色眼睛的小家伙紧张的搓了搓自己的衣角,低下头认真听着。
“我可爱的小纳特罗,你错就错在,不应该把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都直接给他们。你应该做的是,给他们怎样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的方法。”
女人说的话让克劳迪娅一愣——她说的跟她刚刚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想要水,就教给他们怎么在晨间收集树叶上的甘露,怎么等待雨的降临。觉得饿,就教给他们怎样猎取树林里的动物,怎样寻找能吃的食物,怎样种下种子病等来年它长成。嫌弃热,就教给他们怎样人为的制造出风来,用河水来清洗身上又是多么的凉快……”
纳特罗眨了眨眼,好像还有些茫然,又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东西。但总之,他现在是彻底不想哭了。
“你做的很棒了。”女人弯腰伸手轻捏他软乎乎的脸蛋,温柔的夸奖着这个小家伙。
而她下一瞬间的直起身,就像是一个预兆一样。
克劳迪娅知道时间到了,她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