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
她再次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里的角色和往常一样,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却没有之前那么甜腻粘牙。更像是刚刚开始熟络的陌生人。
“这样就好了,您辛苦了。”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说。
“你又不是我的那群学生,”这个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但听不清音色,大脑里只是会结结实实的留下那个名为“好听”的印象,克劳迪娅稍迟一些,才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话,“不必跟他们似的待我。”
“可我嘴里也叫的是老师,何况我诞生的比您晚。”他的语气里带着理所应当的尊敬。
克劳迪娅听到一声轻轻的叹息,应当是出自女人的嘴里。
她伸手轻轻抚了抚自己那头极长的金色卷发,让它有了一个波浪似的起伏,从被触碰到的地方一直延展到发尾。
“你知道时空所代表的含义吗?”女人伸手敲了敲桌子。
男人说不上来。
他的神之名虽然是这个,但是他自己对此没有什么概念,只是有些模模糊糊的轮廓。
“你掌握着时间和空间,”女人的声音像是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深深映进心间的,“时间,往小了说,你能回到过去,展望未来;往大了说,只要你能承受住改变所带来的代价,那你便能逆天改命。空间,往小处说,能压缩和扩大此间;往大的说,只要你的神力足够,那你能穿越到此间之外的任何一个空间中。”
“这……”男人似乎从未意识到,自己所肩负的是这样的力量。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诞生的比我晚之类的话了。”她抬手拍了拍他的胳膊。
“即使为神王,为创世神,我也仅能固守于此间,固守于此方大陆,而你不是。不管此间是否被我创造,你都存在于此,我来到这里便,也就有了你,有了空间的存在和时间的流动。”
她看起来比谁都像一个普通的老师,正在教授着学生课程。只不过他们嘴里的空间,时间,甚至创世,相较于普通课程而言都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些。
“所以,亲爱的,你可以再高傲而肆意一些,你是和我一样的神。”
克劳迪娅没能看到他的反应。
天亮了。
她睁开眼,拍拍自己有些胀痛的脑袋。
杂七杂八的梦境占了大脑太多储存记忆的空间,它现在有些抗议。
现在,她其实对那个系统小白球说的那些东西的信任度越来越高,如果是穿越之类的,都能说是随大流的巧合的话,那这些不知来处的梦就明明晃晃的昭示着其特殊性。
虽然有可能是那个系统灌输给她的,但理由原因之类的半分头绪都没有。
克劳迪娅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蜜橘剥开吃着。
虽然在安吉缔娜的嘴里它不叫蜜橘,叫夕阳果,但它的味道确实跟她吃过的蜜橘一模一样。
敲门的声音响起,王族的礼节告诉她,不许在嘴里有东西的时候说话,,但是又转念一想,这里面的人差不多都熟悉透了,更何况礼节里并没有说不能手里拿着吃,或者嘴里塞着吃的去开门——偶尔也是要偷偷懒的。
她转身直接去打开了门。
门外的是多兰。
眼见着是多兰,克劳迪娅更无所谓了,又嚼了两下,把最后那口水果咽下去,侧身把人迎了进来。
年轻的骑士看到她这个样子,颇有些哭笑不得,那还是没有说什么,好像乐得看着自家公主在自己面前如此肆意放松的样子。
两人并排坐在了床边,克劳迪娅偏头看着多兰,一看就是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会过来的样子。
“你的,脖子,让我看一下吧。”多兰抬手指了指克劳迪娅被佐伊咬过的那边脖子。
“没事了。”克劳迪娅一边说着一边解开结结实实扣到最顶上的衬衫扣,露出那部分被衣领包裹起来的伤口。
两个犬齿的痕迹并不会太过狰狞可怖,只不过那两个结痂后的伤口放在那片白皙光滑的肌肤上怎么看着怎么碍眼。
多兰深深吐出一口气,伸手紧紧抱住克劳迪娅,把脑袋埋进她有着伤口的肩窝。
“公主……殿下,”他的声音异常干涩嘶哑,像是喉咙许久没有被水滋润过,“本来以为,我本来以为这次我重新回到你的身边,我们会能像先前一样,由我护着你,而你去往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克劳迪娅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回抱住他,准备听听他打算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行了,你越跑越快,越跑越远,渐渐跑到了我追不上的地方去。”
他边说着还边蹭一下,好像真的委屈的不得了,一双手越搂越紧。
“我现在总担心着你会有一天抛下我,自己一个人跑掉——你不会主动抛下我的,对吧?”他抬起头,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好像非常渴望这样一个答案似的。
克劳迪娅沉默了一会儿,先是点点头,但紧接着又说:“多兰,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说的,不必模仿林的样子。”
眼见被戳破了目的,多兰一眨眼睛,顿时之前的那些委屈失意都消失了个一干二净,脸上挂上了最为常见的笑:“真可惜,我还以为我能再多坚持一会儿呢,看起来我的演技实在是不太行,比不过林。”
“出什么事了吗?”虽然明确知道如果出事了他都不可能在这里捣乱,但为了转移话题,她还是这么问了。
“也不算,”多兰虽然被拆穿了演技,但还是搂着她不肯撒手,“只是我刚从安吉缔娜那里问来了一些跟传说之宝的守卫有关的事情。”
克劳迪娅示意他说。
“是这样的,我从她那边听到了一个说法,身上流淌着神明血脉的人,对于神明来说并非是孩子,他们拥有着与神明一般无二的血骨,却也并非是兄弟姐妹。”
他沉默了一下,好像在观察着克劳迪娅脸上的表情和神色,接着才继续道:“《神历》上说,守卫们,更像是神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