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对这六位病人,马大夫很有些头疼。
你说他们是神经病吧,但他们自身好像又很清醒,无论是语言、思维,还是身体的反应,都很正常;你说他不是神经病吧,他们明明都有幻觉,似乎遭了诅咒,冥冥中真有一个神秘的力量,在惩罚他们,否则,他们的这种自残行为就难以解释,他们几人怎么又会言行一致,还逻辑清晰呢?
到了晚上的时候,院长大人再次敲开了马大夫办公室的门,还没等他开口叫苦呢,院长可就直接发话啦:“亲爱的马,我知道您现在很难,但这个病案只能您来处理。把这事做好,其他啥事都好说,其他啥事都以后说。好啦,我还要通知您,还有四位类似的病人,正在紧急地送往您这里,您抓紧准备吧。”
不等他表态,院长就像逃一样的闪没了。
马大夫明白,院长也很难做,这几位病人身份特殊,病情敏感,影响很大,其病症又神秘莫测,国家把体育上这个“烫手洋芋”扔给这医院,院长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可是接下来,这到底是啥病呢,到底该怎么治呢,根本就一无所知。但此事一旦有一点风吹草动,估计媒体都会纷纷涌到这医院来,那时麻烦可就大了。
院长可能也受到某些方面的压力了,否则,马大夫还从来没有看见他如此紧张过呢。
这里还没有想好应对措施,那里院长所说的“类似病人”可就送到马大夫身边来了。
说“类似”,是因为他们都是从全球体育运动会上来的,这回不是裁判了,是赛事组委会中的相关机构来的,都是几位领导呢,例如物业处、生活处等,马大夫略一了解,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们都是从可以做“小动作”的环节中来的。
例如物资处,就是突然宣布“改良”了乒乓桌大小、篮球架高低的机构,让全球运动员都熟悉了的设施设备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然后让自己国家的团队早早地偷偷地熟悉这新玩意,比赛时熟手和生手一较量,高下立判,吃亏方还有理说不出,这种手段真可谓下流无耻至极;
又如生活处,把竞争对手的运动员安排住得远远的,让你参赛前得在路上折腾两三个小时,让你早起,让你少睡,让你消耗在路上,而另一边呢,却又把本国运动员安排在赛场附近,以逸待劳,痛击疲惫之师,这种计俩,都用上你死我活的兵法了,就别讲什么公平公正了,把体育变成了战争,把体验场变成了战场,这种奸诈小人,说流氓都是抬举了他们。
……
马大夫见到这四人时,他们不是走进来的,他们都是被抬进来的;他们也不是用担架抬进来的,而是一边一条壮汉,两壮汉一边提着一胳膊,夹着抬进来的。
仔细一看,原来这四人每人都是呈跪着的姿势被抬着,因为他们双腿没法伸直,上不了担架,还是两边夹着抬走方便,到了目的地也不麻烦,直接把他们放下,他们也不坐凳子,也不坐椅子,直接跪在地上,很便捷,很端正,很规矩,也很自然。
这些人跪在地上后,嘴就没有歇着,他们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我坏心,我有罪,我该死。”
马大夫一听他们这话,心里明白了一大半。这些人肯定又是在这次全球运动会上使坏,而受到那种神秘力量的惩罚了。
他一问情况,果然,这些人今天本来好好的在上班呢,可突然就不正常了,他们冲出办公室,跑到楼下,跪在办公大楼的大厅里,嘴里还念念有词,旁人怎么劝也不起来,直引得大家都去围观。
开始的时候,跪着的还只有一个人,不到一分钟,又冲下来一个人,然后又有一个人,直到跪了整整四个人。
大楼里都轰动了,大家一看,这四人,多数人都认识,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是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平日里在大楼里都是昂首挺胸,狼行虎步的,不知道怎么一下子都成这样了。
马大夫了解了一些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心里对他们很不以为然,他思虑了一番,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没有多少犹豫,他开出了针对他们的第一套治疗方案:上电刑,上老虎凳。
病人的家属有些疑惑,马大夫的解释却很精简:他们跪得太久了,上电刑才能激活双腿肌肉和经脉;电刑后,他们的双腿可能短暂性伸直,上老虎凳可以恢复和强化其肌肉和经脉的功能。会有一些痛苦,但为治病只能如此。你们同意采纳我的治疗方案不?同意就签字。
家属们哪敢有什么异议,他们急忙签字同意。即使那四人怕受折磨,叫苦连天,但此时又哪能由得他们做主。
于是,那天下午和晚上,马大夫的特殊治疗室里,鬼哭狼嚎的哭叫声一直没有停止过。
电刑自然是哭不出来的,马大夫给他们的是全身电刑,当然,电刑好像就没有能部分电击的。电刑时这几个家伙全身痉挛抽搐,想哭喊也不得。
惨烈的电刑后,几位医护人员真把他们僵硬的腿扳直了,还立即给他们上了“老虎凳”,他们双腿被绑在凳子上,有人一块块往其脚下垫砖,他们马上就哭爹喊娘地长嚎起来。这个时候,他们真的是生不如死,一痛恨他爹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二痛恨自己咋会鬼迷心窍,去犯下那么大的罪,遭受这么难熬的罚。
一轮疗程下来,虽然还没有把这三拨人、十位“贼”的毛病都治好,但也把马大夫累了个半死,跟疯子打交道,哪还能正常的累?
那一晚,马大夫睡得很晚,在睡梦中,他也在想该怎么治这几位疯子的病。
许是他的诚心感动了谁,他那晚居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在梦里,他的面前坐着一位金光闪闪的金甲大神,大神身材高大,威风凛凛,就像庙里披金戴银的巨型菩萨。马大夫毕恭毕敬地向他禀告了自己之前的治疗措施,以及准备实施的治疗方案,他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几个治疗妙招闪现在脑子里,他都一一奉告。
金甲大神似乎很满意,双眼微闭,双唇启合,微微点头道:“此为天罚,汝可代劳。”
马大夫醒来后,面露欣喜,甚至对天一声长啸: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他有治疗这些“体育贼”的良方了。
这时候天已经亮了,上班的人都陆陆续续到了医院,马大夫略加准备,便给自己的助理们安排了第一条“治贼良方”。
马大夫对大家说:治病也要探寻前因后果,这些人得怪病,主要是平常过于贪婪,在利益面前不辨是非,失去做人底线,坏了心肠,因此才会犯下大错,被神秘力量惩罚。他们既然贪,我们就先治他们的肠胃吧,治好了他们的肠胃,至少治好了他们一半的贪病。
于是这一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给这些人洗肠胃。诚如马大夫判断,这些人平时都是大贪之人,山珍海味,肉林酒池,都是他们的“标配”,金银珠宝,富贵权势,都是他们的孜孜追求……他们的胃口都太大了,早就该好好洗洗了。
就见医生和护工们提来一桶桶水,用了大号漏斗,把水一股脑灌进他们嘴里,等他们的肚子大如桶时,再给他们翻个身,让他们全部吐出来。
马大夫还找出了个洗胃标准,这些人,财富越多的就多洗,例如多一千万的就多洗一次。因为他们的财富,都是靠贪污受贿所得。
这法则一宣布,“体育贼”们都鬼哭狼嚎起来,洗一次胃有多难受呀,平日里他们都恨财富太少,此时却都怕财富太多,真怕消受不起呀。
这一天下来,体育十“贼”真的被刮了一层油,被洗得最多的,还是职位最高、心眼最坏、身体最胖的评判委员会**了,他是个大胖子,他的财富也最多,他也就理所当然地被洗胃20次,创造了医院建院以来的最高纪录。
这一天的治疗似乎效果不错,十位病人似乎都小了一圈,至少是瘦了一圈,至于体重大减,那是再明显不过的事,最多的居然狂减三四十斤,实在是减肥良方,消肿利器。
还有一个效果也很直接,这几人的言行都老实、平静多了,因为他们已经奄奄一息,有气无力,连发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马大夫没有改变自己的治疗计划,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宣布:今天给病人们“洗心”。
怎么洗心?按照马大夫的理解,他们既然坏了心眼,那么治病的根本,当然就是换心了,但换心的工程太大了,没有这么多的心给他们换,还有,心与心的排斥力大,很可能新的心脏很不愿意在他们的这具躯体里生存,那也是大问题。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对他们现有的心,进行一些改变吧,例如,给他们换血,通过换血去影响他们心脏的状态。
怎么换血?那就是把他们的血都抽出来,用设备过滤了,滤除他们血中的肮脏与毒素,然后再给他们输入进去。
这种医疗技术,在当今已经很成熟,没有什么风险,只是病人有些难受,相当于到鬼门关去走一遭吧。但这种效果应该很好,血液正常的人,可能就变成一个正常的人了。
在马大夫的指导下,治疗进行得很顺利,十位病人都变得很安静,当然,也许主要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不安静了。
看着自己的血从塑料管的一端流出来,然后经过设备滤化,又通过塑料管的另一端,静静地输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他们的心脏真的跳洞得不一样了,他们的心境也开始有了一些变化。效果最明显的两个人,居然开始悄悄地流泪,他们说,他们想起了他们做过的很多事,他们当初怎么会那样?做人怎么能那样?……
院长大人来视察后,对马大夫的工作高度认可。他问马大夫后续的设想,马大夫说出了他的思路,院长本来有心理准备的,但还是吃了一惊。
“什么?我没听错吧?”院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