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杨末丽 误入陷阱
副镇长 玩火丧生
北阜市明县红旗镇的很多传奇故事,吸引了各地前来参观的游客和来这里做学问的学者。前不久,省文化厅吴主任带领二名学者特来考察这里的文化渊源。
吴主任上大学的时候,曾经和红旗镇的冯东是同班同学。大学毕业后没怎么联系。他来到县委后,说明这次来县里的用意,并提出想见见冯东。县委宣传部长告诉他,冯东已调到红旗镇任副镇长。吴主任在县里给冯东挂了一个电话。冯东接电话后,一听是老同学到访,忙说去接老同学。县委宣传部长接过电话告诉冯东,他亲自送吴主任去红旗镇,让冯东做好迎接准备。冯东把这一情况向镇党委书记做了汇报。书记非常重视,找来宣传干事安排省考察组吃、住事宜,仨人一起走出政府大院,迎接上级领导。大家见面以后,在镇政府招待所用了晚餐。冯东和老同学在招待所谈了很久,才回家睡觉。
经过几天的参观考察,吴主任他们收获不小。考察结束前,宣传部长汇报了明县的文化娱乐活动情况。当提到明县文化娱乐活动开展活跃、连养老院都有老年人乐队时,吴主任非常欣赏。在一旁陪着的冯东,听到吴主任对养老院乐队感兴趣,来了精神。他急忙插话说:“老同学,我们这儿的养老院有个副书记歌儿唱的好,乐队的老头子、老太太演奏很有名,何不请他们来镇上搞一次演出,你们也考察一下他们是否有新时代农民的文化素养。”吴主任听完后,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对冯东说:“你们这也没有什么重大活动,请他们来为我们这几个人演出,有些不妥吧!”宣传部长听出吴主任的意思,也想证实一下自己汇报工作的真实性,就非常慷慨地说:“领导,这没什么,我一会就去联系,让养老院李丽蒙书记带队,夕阳红乐队来镇上演出,就说他们离开镇上时间长了,乡亲们想他们了。冯镇长帮助组织一下镇上的乡亲,在俱乐部演出一场,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吴主任同意了这个说法。
冯东提出让养老院小乐队来镇上演出,是有他的如意算盘。他想借机见一下朝思暮想的李丽蒙。自打农场敬老院重新建制以后,他一次也没有去过。他不是不想去,而是没有办法再去了。没有脸皮再去仅是一个方面,主要是敬老院不规他管了,找不到去的理由了。人家级别比他镇上还高呢。这次有这么一个能够见面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养老院书记兼院长郑方同接到宣传部长的电话后,立即找副书记李丽蒙商量如何应对。李丽蒙本想领着乐队去镇上给省领导演出,可她一想起臭无赖冯东,就不想去了。怕见到他会惹出麻烦。她对郑方同说:“省领导来镇上看演出,对于提高咱们小乐队的知名度是个好机会。但宣传部长点名让我去,怕是冯东在里面使坏。我看让宣传助理杨末丽带队去算了。”郑方同也正担心这件事儿不好处理,听李丽蒙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如果让小乐队队长“明小姐”这么一个老太太带队前往,从礼仪等各方面都说不过去。宣传助理杨末丽代表养老院党组织带队前往名正言顺。
懒洋洋的太阳迟迟不肯向西坠落。下午四点多钟,夏天的太阳还高高的挂在空中。县委用来接送吴主任的面包车停在了养老院内。宣传助理杨末丽、乐队队长明小姐等十几名乐队成员,携带着乐器上了面包车。院长郑方同一直看着大家都找好了位子坐定,才回过头来和县委宣传部长握手言别。他很抱歉地说:“部长啊,本该李丽蒙书记带队去慰问省领导,实在不凑巧,她不在家。我想去,但实在是没有办法离开,就让杨助理代替我,请领导见谅!”宣传部长听了郑方同的话,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妥之处,就笑了笑说:“一样,都一样。”说完迈步登上面包车,随手拉上车门。面包车一溜烟的驶向红旗镇。
养老院距镇政府虽不算太远,可原来的土路凸凹不平,走个马车、拉个庄稼还勉强对付,要是汽车走起来,怎么也得个把小时。可现在不同了,溜平的柏油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汽车就抵达红旗镇。吴主任他们、镇领导,包括冯东都出来迎接。大家见面一一握手后,把小乐队请到俱乐部后台。还没看演出,吴主任看老人们的着装打扮、携带的乐器就非常赞叹。满意的一个劲的点头。可有个人非常不满意,但他又说不出口。冯东心中暗想,李丽蒙怎么没来?带队的这个杨助理我怎么没有见过?带着这些疑问,他和老同学到台前观看演出。
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多小时的功夫,演出全部结束。镇政府在招待所为老人们准备了晚餐。想把吴主任他们安排到饭店招待。可吴主任执意不肯,非要和大家一起吃饭。席间,吴主任发表讲话,对镇上的盛情款待、老人乐队的精彩表演表示由衷的感谢。他动情地说:“我们来红旗镇时间不长、感受颇深。红旗镇从古至今,文化活动一直很活跃,特别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劳动人民当家作主,创造出许多值得宏杨的新文化。今天夕阳红小乐队的演出,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我回去后,如果有机会,还要请乐队到省里演出。希望你们把这项活动坚持下去,不断推陈出新。同时祝愿老人们身体健康、生活愉快。”吴主任的讲话,赢得大家热烈的掌声。吴主任他们临回县里前,特意单独嘱咐小乐队领队杨末丽,要把小乐队这支队伍带好。杨末丽也表明了态度。随后吴主任他们坐上县委的面包车和宣传部长一起回县里了。
送走吴主任他们后,站在一旁的冯东这才认真看了一下这个养老院的宣传助理。不看则已,一看使他吃惊不小。养老院里还能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吗?这人绝不次于李丽蒙!有些气质和动作甚至比李丽蒙还要高雅。他正在仔细地端详着杨末丽,痴痴地想着,忽听有人喊他。是镇党委书记叫他安排车辆,把老人们送回去。冯东答应一声,急忙找来镇上仅有的二台车。一辆是小型面包车,另一辆是轿车。老人们纷纷上车。它们来的时候,坐县委的大面包车,座位还有空闲。现在车辆太小,都上去,就是站着也显得太挤。杨末丽一看这种情况,就没上车。她告诉明小姐,等他们回去后,让院里来车接她一趟。站在一旁的冯东一听这话,急忙告诉明小姐,不用院里来车,他一会儿找车把杨助理送回去。
送老人的车走后,冯东并没有急着去找车。他想探究一下杨助理的情况,投石问路。杨末丽也没急着要回去。当她看到冯东时,就知道了这个人因为李丽蒙曾挨过向锋一顿胖揍。通过相互接触,她看冯东的言谈举止,也不像个坏领导。觉着应该替向锋给人家道个歉。冯东目送车辆离去后,一边转身一边琢磨怎么和杨助理开口,抬眼一看杨助理也正在看着他。就笑眯眯地说道:“杨助理,你是什么时候来养老院的?”杨末丽以很抱歉的口吻轻声回答说:“冯镇长啊,我早就想找您,给你赔礼道歉呢。我们家马向锋因为李经理的事儿,跟您动手,让你致伤住院,对不起了!”杨末丽刚说道这里,冯东像被猫儿咬了一下,失口说道:“什么什么,你是马向锋这个暴徒的爱人?”冯东接下来刚要说些难听的话语,转念一想,我跟一个妇道人家说啥都没有用,况且我还很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即刻平复了愤怒的情绪,用和缓的口气说:“杨助理,别怪我说话不讲究方式,咱们到我办公室好好谈一谈,把话说开了,就没事儿啦。”杨末丽求得冯东原谅心切,也没有多想,就顺从地说:“冯镇长,今天我请你,咱上饭店边吃边谈。”冯东一听来了精神,告诉杨助理在办公室等他,他去去就回来。
冯东去商店买酒买熟食。他边走边打着杨末丽的坏主意。他想着你马向锋暴打我一顿,弄得我“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我没有得到李丽蒙,这回你老婆主动送上门来,这个女人也不照李丽蒙差哪儿去。我能得到她,那才算出了气呢!于是他买好了酒菜,匆匆回到办公室。
冯东从小娇生惯养。老爸冯书记的优良传统他一点也没有继承下来,在学校没学多少知识,在社会上却学了许多坏毛病。那是在他刚上中学的时候,就已经打下了冒坏水的基础。他们家与学校之间有一条小河,约有三十多米宽。水也不深,下雨天才有一尺深。平常刚没脚面。河上用木头搭了一个小桥,桥高不足一米,桥宽不足两尺。两个人同时对面通过,需加倍小心,还得擦肩而过。要不然就有掉下去的危险。别看桥不咋样,来往的行人还真不少。
有一天晌午,冯东吃完饭返校,和几名同学准备过桥。桥对过有一个盲人拄着拐杖,小心翼翼地上了小桥。冯东一看,就对同学们说:“我现在上桥走过去,把那个瞎子撞进河里,他不仅不骂我,还得一点怨言都没有,你们信不信?”按照常理,准备过桥的人,发现对面有人过桥,都要等人家上岸再上桥。何况今天桥上的还是个瞎子。同学们把脑袋晃个溜圆,谁都不肯相信。也猜想不到他会采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兑现他的说法。只见冯东信步上桥,直接奔瞎子走去。到了盲人近前,一下子把盲人撞进河里。盲人虽然掉河,因有拐棍支撑没有跌倒。盲人慌忙扶住桥栏,刚要发出质问,只见冯东大喊一声:“我瞎你也瞎啊?”盲人听到冯东的喊叫,无可奈何地答道:“彼此彼此!”说完就用手扶着桥栏,准备趟河上岸。冯东看都没看盲人一眼,趾高气扬地过桥上学去了。同学们没有预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心里暗骂冯东人品太坏。就都下河,搀扶盲人上岸。
冯东回到办公室坐定。杨末丽看他置办酒菜花了不少钱,非要由她来承担。冯东显得非常坦荡地说:“杨助理,我可能比你年长几岁,我就是你老大哥,今天咱们有缘相见,你到我这儿来,喝口小酒,怎能让你破费,不提这茬了。只要我们把酒喝够,把嗑唠透,什么事儿都好办。”说完,拿来两个茶杯,用暖壶里的水涮了涮,倒满了酒。把一杯酒递给了杨末丽。
杨末丽受宠若惊。她连忙接过冯东递过来的酒杯,说了声“谢谢”。她心里想,听向锋和李丽蒙说冯东道德品质败坏、流氓无赖成性,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呢?即便是他追求李丽蒙强烈一点、方法有些欠妥,也不至于把人家看得那么坏吧。她对冯东没有产生任何警觉,反而感到这人很有文化素养,也很通情达理。就和这位道貌岸然的副镇长老大哥推杯换盏地喝了起来。
冯东向杨末丽诉说自己的不幸遭遇。他说自己家庭条件优越,父亲是公社书记。在学校时和李丽蒙搞对象。毕业后,托人把她安排到公社广播站工作。正当要结婚成家的时候,李丽蒙认识了知青周明,就不再搭理他了。后来他认识纪二丫。结婚后纪二丫像泼妇一样折磨他,没有办法,只得分手。这几年自己也没有重新组建家庭。听说周明遇难,李丽蒙又一个人生活,他去找李丽蒙,看能否能重续旧情。没想到出现那样可怕局面。冯东最后说:“老妹子,我不怪你家向锋,他是上了人家的当啦!”
杨末丽听冯东的话句句在理,感同身受。她也向冯东讲述了自己的坎坷经历。她和马向锋等都是同学,上山下乡又走到一起。马向锋处处体贴照顾她,赢得了她的芳心。俩人回城后结婚成家。马向锋打架成瘾,由于帮原农场知青于凤琴打了副厂长,差点没被开除。后来马向锋和于凤琴合伙开饭店,晚上不回家,他们在一起住。有一年腊月初八,晚上她去找马向锋,看见他们正在那里抢棉被,把她气得要命。杨末丽讲完这些,俩人都喝了一大口酒。她又接着说:“今天没白认识老大哥,你那么宽宏大量原谅向锋,我从心里感谢你,以后有什么用得着老妹儿的地方尽管说话。”
冯东听完杨末丽的话,心花怒放。他感到时机成熟,稍加努力就可水到渠成。他装作十分感慨地对杨末丽说:“只可恨人生不能重来。我要是能早认识你这个长得漂亮、又这么通情达理的好姑娘,我这辈子就没有白活!不过现在也不算晚,我们交一个知心朋友,不知道你能否愿意?”说完就伸过手去攥住杨末丽的手。杨末丽稍微迟疑一下,她的手就和冯东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杨末丽从见到冯东第一眼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仅对冯东没有烦感,而且很有好感。要知道杨末丽也是一个高傲的女性,一般的男生很难入她的法眼。就冯东这等颜值,她应该没法看上。可今天她不知道是怎么啦,愣是对冯东这般欣赏。也许是因为马向锋打了人家、使她感到愧疚的缘故。或是百密一疏、偶尔有一次看走眼了。不管怎么说,她今天就是觉着挺顺当,心情也很愉悦。跟镇长这样的人交个朋友,自己没有亏吃。杨末丽动情地说:“老大哥,能和你交朋友我很高兴。他们对你的看法我很不赞同。男人嘛,就要有个男人样,敢于追求自己心目中的女人,那叫有魄力,算不上什么大毛病。”“哎呀老妹,你才是我人生的知己,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冯东一边说着话,一边放开杨末丽的手,顺手在杨末丽那娇美的脸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杨末丽微微地笑了一下,没有一点反感的表示。
冯东心潮澎湃起来。他站起身,提议干了这杯酒。杨末丽也没有推辞,俩人一饮而尽。一斤白酒两个人平推,好像是都不会喝多。可人们对酒精的承受能力有所不同。别看都喝那么多,后果可就不一样了。杨末丽日常也就喝二两多酒,还从来没有过喝这么多酒的时候。酒一下肚,迷迷糊糊,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大哥,大、不能再喝了,再喝就多了!”话还没有说完,就像一堆烂泥,瘫坐在椅子上。可冯东就喝的很爽。他整天泡在酒缸里,喝上半斤八两,跟没喝一样。或者说是正在兴头的时候,什么事儿都不耽误。他见杨末丽醉了,一边说着:“老妹咱不喝了,咱上床休息”,一边挽起杨末丽的手,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亲吻着杨末丽的脸颊,把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冯东办公室靠西南角放置的这张床,是给镇上的干部们因特殊情况,晚上回不去家时休息用的。或者是午间,谁累了在床上直一直腰。今天冯东把它派上了最理想的用场。冯东这么多年的干部可没算白当。考虑问题还是非常周密的。他把杨末丽放好,顺手拉上窗帘。走出房门,来到值班室。他的办公室和值班室,两间房屋紧挨着。他告诉值班的同志,如果有电话找养老院杨助理,就说她休息了,不回去了。
“咚、咚、咚”,冯东的房门被人敲响。他问了一声:“谁啊?”“我啊。”答应的是值班同志。当他把窗帘拉开,放下抹布、打开房门一看,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值班的同志。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会是他!他这一辈子也都不会想到。
红旗镇的车辆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夕阳红小乐队送进养老院。镇上的两位司机开车回家了。在外边等候老人们的院长郑方同没有看见杨末丽回来,就问队长明小姐怎么回事儿,明小姐告诉院长说杨助理看人多太挤没上车。一会儿冯镇长再找车把她送回来。就都各自回去了。
郑方同回到办公室后,他琢磨着镇上没有车可派。可能等他们的司机回去后再跑一趟,把杨末丽送过来。也就是再过一个多小时杨末丽就能回来。可他等了两个多小时也不见杨末丽回来。他有些不放心了。就把马向锋找来。跟他把情况说明后,告诉他乘坐院里的轿车把杨末丽接回来。并嘱咐他先到红旗镇值班室把情况搞清楚,如果杨末丽在招待所休息了,明天回来也可以。交代完之后,马向锋和司机就出发了。他们走后不久,郑方同总觉着有些不安。马向锋脾气火爆,遇事不冷静,容易出偏差。一旦遇到冯东,不一定弄出什么事情来。他有些后悔了。干嘛派他去接,让司机一个人去就完了。这个失误必须想办法补救一下。他翻开电话号码本,找到镇值班室电话号码,随手拨通了电话。他问清杨助理在镇上休息后,请求值班人员等马向锋和司机到镇上以后,让他引路去找杨助理。值班人员满口答应。郑方同觉得有镇上值班人员在场,即便碰见冯东,情况也会好一些。
郑方同挂完电话,心里还是觉得没有底。他思虑着冯东把杨末丽留下来,能不能通过杨末丽来报复马向锋。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糟透了。杨末丽久居山里的养老院,不喑世事,为人和善、头脑简单,还爱钻牛角尖。容易上当受骗。郑方同越想越坐不住了,他马上把副院长李丽蒙找来,把杨末丽没有回来的整个情况和自己的分析、判断跟李丽蒙说了一遍,想听听她的看法。李丽蒙想了想说:“我认为杨末丽的人身安全不会发生太大的问题。冯东再怎么不是东西也不会伤害他。他要想报复马向锋早就出手了。要说对她性侵,也不是那么容易办到。他毕竟是个副镇长,强暴的事儿可能性很小。再说杨末丽,咱们都知道,一般的人她根本看不上,是躲着走的。轻易不会和一个生人搞到一起。你不要太着急,向锋和司机不是去了吗,如果有什么情况,人回不来,总得来个电话吧!”郑方同听着李丽蒙的话,沉思良久。只见他晃了晃头,用沉重的语气说:“恐怕事情不像咱们考虑的那么简单。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心里总是乱糟糟的,烦躁的很。”他话音刚落,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马向锋按照院长郑方同的要求,和司机俩来到红旗镇值班室。值班同志告诉他院长刚来电话,并对马向锋说:“两位稍等。刚才冯镇长说杨助理在他办公室休息了,我先去看一下。”马向锋一听,“什么?杨末丽在冯东屋里睡觉,这怎么可能?”他刚要发作,司机在后面拽了一下他。他忽然想起郑方同日常对他处事不冷静的批评和来这儿之前的嘱咐,顿时平和下来。就很随意地对值班人员说:“不用你先去看了,还得来回跑。咱们一起过去,杨助理要是在哪儿,我们把她接走,如果不在,我们到别处去找。”值班人员一看马向锋俩人挺和气,也没有多想,就领着他们来到冯东办公室门前,抬手叩开房门。
值班室与冯东办公室一墙之隔,而且这个墙是用单砖砌上去的。很薄、不用承重。办公室人员出入都要经过值班室。冯东带杨末丽入室、冯东买酒菜,值班人员都看在眼里。冯东拉窗帘声、插门声他也隐约听到。他都佯装不知。他深知冯东的为人。平日里冯东趾高气扬,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镇机关有点姿色的女同志都让他划拉遍了。恶行累累。能和他抗衡的人不愿意搭理他,大多数人敢怒不敢言。今天他带杨助理来办公室,一准知道他没啥好事。值班人员要是和他关系要好、或者是一般同志,人家院长派人来接杨助理、并挂电话告之,还吩咐带他们去找。接电话后,应立即告诉冯东。给他提个醒。可值班同志记恨他,就盼着有人来收拾他呢!
冯东打开门后,值班人员早就闪在一旁。冯东毕竟久经沙场,已经是老奸巨滑。他见进来的这个人是马向锋,先是一惊,即刻便稳定下来。他心里明白,现在要是夺门而出,是逃不掉的。弄不好还会带来诸多麻烦。幸好没有堵在床上,还有周旋余地。如果杨助理啥也不说,他马向锋也不敢拿我怎么样!况且还有值班人员和司机在场。他想到这里,就强作镇静、满脸堆笑地说:“这么晚你们还来接杨助理了?今晚她酒喝得多了点,在办公室休息一会儿,我过来看看她。”他说着话便回过头去看着杨末丽,又接着说:“杨助理现在好点啦是吧!”杨末丽一声没吭。她现在酒醉已经全醒。心里什么都明白。可她说个啥呀!顺着冯东说,她也太违心了。再说谁肯相信啊。照本实说吧,马向锋不会饶了冯东,自己也脱不了干系。那样的话,马向锋绝不会原谅她,也绝不会和她一起生活了。她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马向锋随着冯东的视线,认真看了一眼坐在床角上瑟瑟发抖的杨末丽。只见她满头的秀发己蓬乱不堪,白皙的脸颊已红的发紫。眼泡子肿胀得直放亮光。上下嘴唇全都是铁青色。衣裤褶皱不整,一看就知道是强穿上去的。再看床单中央,一大片污渍还没有干。这种情形,傻子一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平日里大家看马向锋像个蟒撞汉子,可他也粗中有细。他强忍心中怒火,回过头来对冯东说:“那我得谢谢冯镇长喽!”冯东听马向锋这么一说,见有台阶可下,连忙说道:“不用谢。你们忙吧!我还有事情要办、该走了。”说着就向门口奔去。
住户的房门向外边开的比较多。镇上办公室北侧有走廊,过道很窄,如果屋门向外开,有点影响通行。所以,办公室的房门都是向里开的。马向锋站在房门口像一堵墙一样挡住房门。想要开房门必须先把他搬倒。马向锋冲着迎面走过来的冯东,双手握得嘎巴直响的拳头没有出手。却淡淡地说:“冯镇长别急着走,我还有话跟你说,快请坐!”冯东一看从门儿出去已经不太可能。他答应一声,就找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
就在这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杨末丽,双手捂住脸“嗷”的一声大哭起来。冯东一看事情已经无法再遮掩下去。他早有准备。人常说“狡兔三窟”嘛。冯东在拉窗帘时,早已把窗户插关打开。别看房门是朝里开,窗户却是向外开的。他猛然站起身来,双手用力推开两扇窗户,欲想越窗而逃。从他坐在窗户附近的那一刻起,乐乐呵呵跟他说话的马向锋就已经识破他要跳窗逃跑的诡计。只不过没有给他拆穿罢了。马向锋没有逼他太紧,也是防止别人过来拉架。他要打他个措手不及,不给别人拉架的机会。说是迟,那是快,马向锋早已看好用钢管制成的座椅,双手猛地举起,照着冯东的头部狠劲地砸了过去。
办公室钢管座椅的四个腿,原本是用橡胶皮管包着的。使用的时间久了,胶管全部脱落。露出锃亮的钢管。按照马向锋撇椅子的准确程度,就这么两、三米远的距离,砸在冯东头上不成问题。如果是那样的话倒好了,椅子的底面是弹簧的,砸中了也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可冯东看见椅子飞过来,自觉不自觉的躲了一下,椅子砸偏了。椅子的两个后腿,一个扎进冯东的左肩,另一个不偏不倚照着他头部的右太阳穴扎进去。冯东晃动一下身体,脚还没有跃上窗台就倒下去了。椅子被甩在一边。瞬间,像一个黑洞似的太阳穴鲜血喷发,喷了一墙、一床、一地。冯东没有作任何挣扎,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大家看到这情形,都傻了眼啦。一个个惊慌失措。最先反映过来的是值班人员,他慌忙跑进值班室报警,又给医院挂了电话。正在痛哭流涕的杨末丽,睁眼一看倒在血泊中的冯东,一下子昏厥过去,倒在床上。养老院司机惊恐万分地问马向锋:“马主任,这可怎么办啊?”马向锋很自然地对他说:“没有啥大事儿,有事我兜着,你先回去吧!免得院长惦记。”司机哪里肯回去,就跑到值班室给院长郑方同挂了电话。
很快,警车到了。医院的救护车也到了。医护人员把冯东和杨末丽抬上救护车救治去了。警察控制了马向锋、司机、值班人员。没有等待审讯,马向锋就大声地对警察说:“这事儿跟他们没有关系,是我抡起椅子砸的冯东,没有其他人参予。”警察又审讯了司机和值班人员,形成完整的笔录,把马向锋带上手铐,其他俩人也暂行羁押。
跟随救护车去往医院的警察也反馈来信息。冯东受钝器击打致其死亡。杨末丽苏醒后,讲述了事情的全部经过。与现场调查完全吻合。因为案情非常清楚明了,无需再做深入调查,警察释放了养老院司机和镇上值班人员。整理卷宗,准备将马向锋以过失杀人罪起诉至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