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周朝正四品礼部侍郎的嫡女,名荀从雪。家父官职虽并不显赫却也是要职,所以家里还算殷实,是旁人眼里不寻常的富贵人家。父亲在建安京都任职,而我自小和祖母住在江南老家,有几次北上探亲逗留在建安,大多数日子还是在青砖黛瓦的世界里长大。在建安的坊间和姐妹家里,我听说了很多当代皇帝的轶事,大抵如下:
萧梓玄,大周天子。梓,高大笔直;玄,意境幽远,不愧是帝王家的孩子,名字竟生的这样好,对这个名字,我也是暗自喜欢的。可听闻人不同其名。舞殿冷袖,歌台暖响,妃嫔鱼贯列的生活谁不会沉沦呢?他应该也是禁不住的。听闻天子后宫充盈,也时常有一两个宠幸的妃嫔,新人是层出不穷,却也没听说哪一位可以长盛不衰。每当家中入宫的姑娘能受天子雨露,他们的母家也能在这段时间门楣高耀,这是我在京都亲眼见过的。我想,这么多官宦之家挤破头想把家中女子送进宫中,那么多人,他这辈子肯定是看不完了。我不喜欢这样,父亲倒也不为难我,只叫我想留京都就在建安的宅子里住,想回江南就回到老家大院里,无论在哪,我既不想入宫,便定为我觅一个好夫婿。天子不理朝政,这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所有的事情都是萧梓玄的皇叔萧凌打理,听闻他的母后也时有插手,到显得一团和气,京都近年来也未听闻什么权力之争。皇帝落得日日空闲,斗鸡走狗是一高手,但在吟诗弄句上却也是造诣匪浅。我读过他的词,也觉惊艳非常,心想他左不过也才二十三岁,竟能写得这般好,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有缘能得一见,夫妻是断不能做的,但有一交谈的知己会是多好的一件事啊。
不过世人都说他不上道,虽然萧梓玄贵为帝王,我想心中轻视他的人也不在少数。最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事情还要数他那次难得上朝,大臣们皆惊喜非常,结果他在朝堂上让大臣们为他的新词做律,弄得满堂朝臣站了一个时辰也没说上什么政事,后来有一言官实是看不下去,直言皇帝不应该如此贪图享乐、拿朝会当儿戏,他到也没有生气责罚,却对皇叔萧凌说了句:“孤的江山给皇叔可好?皇叔可要帮我。”至此,皇帝不分轻重、玩物丧志的名声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那一句“孤的江山给皇叔可好”也被街头小儿们争相效仿。我倒觉得,他虽沉迷倒也还洒脱,不过这种变换不定的玩物性子我也不是十分赞同。
这些,算是我在京都对萧梓玄的所有听闻。我在京都待得不久,十五随祖母舟车来此,逗留一年。建安虽然繁华热闹,我又有一两好友在此,但是富贵之地待得久了也觉得腻腻的,最近便就动身南归了。父亲说,我在二八最好的年华,等我回江南,就书信几封给他的故交,为我找个归宿。能认识几个大家公子也是好事,说不定也真能碰到有缘的人,我于是也答应了。回江南后的不久,听闻皇帝决定南寻,人虽有一段时间才到,这里已经跟着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