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衔环如堕冰窖,大笑还留在脸上,却像是被冰封了一般。
古城身上的气息太过诡异了,似死还生,散发的能量或许并不强,堪堪练脏境的灵力而已,但是那股气息贵高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跪服,甚至躁动的各种灵气都陷入了沉寂。
明明是幽暗阴冷的能量,明明才开穴境还没有属性,可笼罩古城的那股黑暗像是必然要来临的黑夜、必然要被埋葬的生命,无法阻挡!
“这是什么?”
金衔环甚至忘记了抵挡,眼睁睁的看着古城从天而降,看着迷蒙不清的手向他拍来。
“少主!躲开啊!”唐解衣奋力逼开怀长生,简璜也再次扔出了手中的剑直奔笼罩在黑暗中的古城而去。
“不会的,无论你是人是鬼,你都不可能胜我!”
唐解衣的大喊惊醒了金衔环,惊惧的眼神变得疯狂,他是东境排在前三的天才,他是斩天剑阁的少主,怎么可能会被一个无名小卒击败?
何况他还服用了魔灵丹!
“焚空!”
手中黄阶宝剑上红色的火焰骤起,剑尖处更是出现了丝丝缕缕的蓝色,火焰离剑,化作一道劈天火浪咆哮着将半空中的古城笼罩。
这是斩天剑阁真正的传承绝技,地阶武技斩天剑诀的第一式--焚空,而斩天剑诀的最强一剑就是地阶顶峰的斩天!
这是接近玄阶的一剑,也是金衔环在吞了魔灵丹之后才能发挥出的极限。
若是练成焚空,斩障境之下,无人可挡,这是他父亲的原话!
为了挥出这一剑,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可谓不惨重,古城是否已死他都没有关注,惨叫着跪倒在地。
经脉已经被烧的萎缩,刚开的丹田竟然有再次消失的趋势,宝剑如烧红了的铁一般直接烫的他松开了手。
“古城!”
李浮客在简璜扔出长剑的瞬间,用最后的全部灵气化为一道无匹的剑气将简璜的双腿斩断,瘫软的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叫着古城的名字。
遮天蔽日的火浪中,古城幽暗的身影越发黯淡,像是要被融化,其中更是夹杂如同风暴一般的剑气,将古城困在里面。
幸好他现在的身体足够凉,足够冷,外部的火焰并没有将他焚烧成灰。
但他已经坚持不住了,六颗地阴珠融入骨骼中,让骨骼不仅在吸收着他已经为数不多的血气,更是在吸收大地阴力,让他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僵硬。
如斯的火焰中,古城感觉到的居然是冷!
“定!”
就在古城被剑气冲击的东倒西歪即将沉没在火焰中时,远处的流彩衣忽然大喝一声,继而脸色潮红,嘴角冒出殷殷血迹轰然倒地。
随着流彩衣倒地,所有人忘记了各自的对手呆呆的看着眼前惊爆眼球的一幕。
漫天的火焰像是被定格了一般,于空中形成一幅极为瑰丽的画面,内部的剑气也如同被钢叉钉住的小鱼,再没有丝毫的挣扎。
“死来!”
古城的漆黑如墨骨瘦如柴的手从这副诡异莫测的立体画卷中伸出,抓向目瞪口呆的金衔环。
“不好!少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唐解衣,但他终究还是被怀长生打中了一拳,也终于知道了怀长生的拳头意味着什么。
但是他没有办法,硬受怀长生一击后身体飞滚着落到惨嚎的金衔环跟前,猛地向后拽去,试图躲避那鬼魅一般的手。
可是刚一用力,就忍不住的吐了口血,里面有着黑蓝色的碎末。
“啊!”
被拉着后退的金衔环忽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古城,我要杀了你,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
唐解衣两股发寒的背起惨叫咆哮着的金衔环就跑,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古城那被鲜血染红的黑手。
“彩衣!”
怀长生来不及追唐解衣,瞬间来到流彩衣跟前给她喂下一枚丹药,手不顾男女之防的在她胸口按了一按,神色顿时大变。
“带古城回去!”
朝着李浮客喊了一声,怀长生一刻也不敢停留的抱起流彩衣向临渊小池跑去。
李浮客恨恨的看了一眼已经逃远的唐解衣和金衔环,随手了结了在地上哭嚎蠕动的简璜,赶紧向古城跑去。
此时的古城就像一根烧黑的木炭,再看不出一点活人的样子,唯独他手上的鲜血绽放着生命的颜色,掌心中一个肉团在清冷的空气中冒着热气。
“艹!”
从不知脏话为何物、若不是为了吃饭连嘴都很多余的李浮客,在看到肉团的瞬间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个人要救,两股颤颤的想要离古城远点。
“难怪金衔环叫的那么凄惨,原来是少了一卵。。。”
待李浮客扛着古城回到临渊小池时,李山亭正准备给流彩衣喂服丹药,结果看到焦炭一般的古城,手一抖丹药掉落到了地上。
“他。。。他怎么会这样?”
几步来到古城跟前,转头对着正在地上捡丹药的怀长生大吼:“你为何没说古城也重伤了!”
“爹?”
李浮客也是被李山亭从未出现的表情吓了一跳。
“滚开!”
李山亭一把推开李浮客,将古城抱在怀里脸色狰狞的查看着他的伤势。
怀长生疑惑的看了眼自己的老师,将丹药小心的喂到流彩衣的口中,看着她依然没有多少起伏的胸口,叹息道:“我已锻血如银,对古城有些感应,他的血。。。几乎蒸干了。彩衣还有救活的可能,古城。。。即便是我泽国,也毫无办法。”
“放屁!”
李山亭愤怒的爆出粗口,与以前再无一丝相像的样子。
“浮客,快到我床下将一个玉盒取来!怀长生,若是古城死了,你也给我滚!”
怀长生闭目不语,他知道李山亭在怪他没有第一时间救古城,而是选择了救流彩衣。
当时的情况李山亭并不了解,但即便了解了又如何?
何况古城垂死他不伤心吗?这个才出现在他生活中没几天的小家伙已经深深触动了他。
有些人只是一眼,或许就是可以肝胆相照的一生。
“爹,爹,是这个吗?”
李浮客慌慌张张的将一个玉盒交给李山亭,从未离身的剑都不知道落在了哪里。
“打开!”
“喔,好,好!”
李浮客小心的打开玉盒,从里面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只一出现,整个房间就弥漫了浓郁的药香,角落里的绿植仿佛成精了一般左右摇曳。
“地阶丹药?是地麟天骨丹?”
李山亭没有理会惊讶的怀长生,捏开古城的嘴巴就要往里放。
“地阶丹药救不活他!”
怀长生忽然大吼,这个顽固的老东西,竟然还藏着一颗山门最为出名的地阶丹药,传说此丹乃是用先天三妖之一的地麟麟角炼制而成,整个山门也不过六颗,以为三千年来早就消耗完了,想不到这个老家伙手里竟然还有一颗。
风门门主流水流登门拜访两次了,他没有拿出来,流彩衣就快死在他面前了,他也没有拿出来,现在就这么给古城了?
这枚丹药虽然没法解决流彩衣的先天疾病,但救活现在的她肯定没有问题。
“TMD要你管!”李山亭头也不回的咆哮着。
怀长生颓然的叹口气,“他其实姓千,对吗?老师你怎么认出来的?”
两个人都要死了,这就是人的情感最为伟大和人性最为自私的地方。
他明明知道将丹药给流彩衣她会活,可是他还是选择给了必死的古城。
“没错,他是。。。”
“咚!”
一声轻微的响鼓之声让李山亭的手顿了顿,似乎微小的动作都会破坏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是真是假。
“咚!”
又是一声,李山亭惊喜的老泪纵横,怀长生也是难以置信的来到古城的身边。
刚刚那是心跳声,古城早已沉寂的心跳声。
“呼。。。”
一阵莫名的风袭来,轻轻卷起了几人的头发。
“这是什么?”
李浮客惊骇的看着无数符文从古城干瘪的身体里涌出,临渊小池四周也忽然出现一阵阵阴风,带着一股灰暗的气息流入古城的体内。
“死气!哪里来的这么多死气!”
怀长生迅速的将流彩衣抱在怀里,鼓动如阳的血气阻挡死气侵入流彩衣身体。
“咚!”
心跳声极为的不规则,但他干瘪的肉身中已经有血液流淌的声音,很细,很小,像是从高山上掉落的几滴山泉。
“这。。。好强悍的骨骼,在全身所有脏器几乎都寂灭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持一定的生机,再造血液!”
就在这时,古城焦黑的手忽然动了动,闭着眼睛微微抬起,伸出一指不停的晃动。
几人不解的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却不知他所指何物。
“救!彩。。。”
声音干涩沙哑,低不可闻。
李山亭如遭雷击,他终于知道古城要指的是什么。
这时一个艰难的抉择,先前古城必死,他都要将丹药给古城,可是现在古城已经换发了微弱的生机,反而要将丹药给流彩衣吗?
“血。。。”
又是一声微弱的声音,怀长生也是愣了一愣,忽然大喜着跳了起来,拉着李浮客就往外跑,边跑边冲着李山亭喊道:“把丹药给彩衣,我知道怎么救古城了!”
“怎么救?”
李浮客被拉的跌跌撞撞好几步才勉强跟上他的脚步,满脸的疑惑。
“杀妖兽!杀大量的妖兽!越多越好,越强越好,古城需要妖兽的尸体!”
“呃?”
“这是古城自己告诉我们的,他清醒着都不一定能救自己,这是他的本能在救他,他的本能在告诉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