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真情留不住,风雨凄苦少年心。
时间已经过去了七日,古城依然如行尸走肉一般没有神采,茫然的沿着名帖上的路线走着,他要去临渊小池。
使用白骨孽行自祭的后遗症让他足足在荒郊野外躺了三天,没被野兽吃掉都是侥幸,即便他现在已经能行动,身体依然骨瘦嶙峋,再不复先前的雄壮。
温铃埋了,古城当时强撑着即将崩溃的身体将温铃带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他想的是离东风城越远越好,最好是远到下辈子温铃找不到东风城,不会再投胎到东风城。
不过古城不知道的是,他走的时候东风城只是狼藉一片,而现在则直接成了废墟。
这个地方似乎被诅咒了一般,被蹂躏了一遍又一遍。
将东风城差点夷为平地的是金衔环,古城目前最大的仇人。
“天罡宗呢?张北望呢?”
金衔环愤怒的咆哮着,在东风城那些绝望的人群里不停的斩杀着一个又一个人。
不过月余,天罡宗怎么被灭了,难道回去后再挨父亲一巴掌?
那一巴掌让他到现在依然心有余悸,平时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差点将他的牙齿给打下来。
此时金衔环才知道,那个名不见经传一直被他瞧不上眼的临渊小池并不简单,那张名帖是他父亲用斩天剑阁传承自久远时期的一式残缺剑式换来的。
临渊小池从实力上来讲的确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地方,人也不过三五人,池主更是个没有修为的废人。
不过,没有修为不等于不通修为,若时间往前推个几十年,池主李山亭在八级大世界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因为他曾经是六大极致宗门之一--山门的传功长老,极道境的超强者!
只是他的修为被废了。
据说,山门当时的当家主人千家被灭,就与李山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李山亭的妻子就是现在山门门主的亲妹妹,南宫束衣。
他的修为也是被南宫束衣废的。
他没死,同样也是因为南宫束衣,她为了让他活命,跪在自己哥哥面前三天三夜,然后亲手破碎了他的丹田灵海,封印了他的神魂识海,并用两人的孩子逼着他活下去。
所以李山亭活了下来,而且就算没有修为也没人敢去惊扰他,即便他可能还掌握着山门无数的功法,即便他可能还掌握着号称炼体天下第一的天阶功法擎天诀上半部。
因为他只要没死,就还是南宫束衣的男人,她深爱的男人。
金衔环后悔、愤恨,凭那张名帖,他本可能有机会修行到擎天诀。
那可是天阶功法,而且还是天阶功法中号称炼体第一的存在,即便只是上半部,其珍贵程度也足以让无数人疯狂。
堂堂斩天剑阁这个传承了千多年的天阶宗门,镇宗功法也不过地阶。
“谁能告诉我,张北望是怎么死的?”
跪在地上的人已经死了一大片,其实这些都是些无辜的群众,他们连东风城现在谁当家做主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知道那些隐秘?
金衔环自然也清楚,他只是需要一些血腥味冲一冲心里的煞气。
“我。。。我!”
展狼,是这个在城里所有高手都死完了后仅剩的练脏境,他本兴奋的准备捡漏当个城主,可没成想金衔环又来了。
这是个不祥之地,若此次能侥幸活下来,他一定要离开东风城,哪怕出去给别人做牛做马都好,都坚决不要再待在这里等着做鬼。
“金。。。金少主,我可能知道是谁杀了张北望。”
展狼舔着脸跪着爬行了几步,他想活,他还不想死。
“喔?可能?”
金衔环将手从一个人的胸口掏出,身边人立马送来一块干净的锦帕给他擦去手上滴答的血迹。
“若是我听到的是可能,那你可以死了。”
听到金衔环的话,他身后的斩障境往前一步,阴森的盯着展狼。
“不不不,是一定,我肯定是古城杀了张北望。”
展狼吓的连滚带爬的后退几步,大声的喊着。
“古城?”
金衔环疑惑的扫向四周,发现除了展狼外其他人对这个名字竟然都没有什么反应。
展狼自然也是发现这种情况,担心金衔环认为自己说谎,又立即补充了句:“古城来东风城时间不长,实力是开穴境,但这个小子如同妖魔附体了一般,自从来了后整个东风城就没消停过,别看他实力才开穴境,但张北望绝对是他杀的,连练脏境的温龙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开穴杀练脏?”
金衔环嗤笑,那名斩障境也是满脸的不信。
“真。。。真的。”
展狼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此事他也只是听说,没有亲眼所见,其实他自己都不信。
金衔环转身离开,摆手吩咐道:“来都来了,你们自己随意杀些人泄泄火气吧,然后我们去临渊小池外堵着,那个地方不常有人去,凡是往那个方向去的,都杀了,我就不信搜不到名帖。”
话落,身后骤然响起一片狞笑和惨叫。
起风涧,藏日渊,蛟龙下潜不见天,青鸾飞渡鸣声颤。
眼前的石碑让古城的眼睛终于恢复了些神采,那巨石嶙峋的壮丽景色也将他的心神重新拉回了现实。
“练脏之上不得入内!”
耸立的石碑上八个大字夺人心魄,落款是南宫束衣。
“南宫?”
古城眉头紧皱,拦住他脚步的不是那八个大字,而是南宫。
他这个不是山门少主的少主,自然知道夺取他少主身份的仇人是谁。
这世间姓南宫或许不少,但敢凭一个名字就立碑阻断世人前路的,只能是山门南宫。
“莫非这临渊小池与山门还有关系?”
跌跌撞撞,迷迷茫茫,古城不知在路上晃荡了多少时日才来到了这里,连身上的伤都不知不觉的好了许多,唯独血气还处在低迷的状态。
可是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却发现这里或许更加的凶险。
古城再次看了石碑一眼,忽然哑然失笑。
他一直在惦记着南宫,谁知道现在的南宫有没有将他放在眼里?何况他现在已经不姓千了,而是姓古。
“小子,站住!”
就在古城迈过石碑的瞬间,身后忽然响起了一声暴喝。
古城茫然的回过头,突然看到几道身影正飞速的追来,而领头的那位,正是他日思夜想从不敢有一刻遗忘的人。
“金衔环!”
古城咬牙切齿的低吼,眼睛瞬间成为血色,然后毫不犹疑的转身飞奔逃离。
现在他终于有了不顾一切进入临渊小池的理由。
金衔环等人来到石碑前,愤怒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
“该死,还是慢了一步!”
“少主?”
金衔环看着石碑,考虑着得失,最终低沉的道:“你回去吧,那小子实力不强,我带剩下的人可以应付,你回去将情况给我父亲报告一下,看能不能再来换一张名帖,那小子我杀定了,敢抢我的东西!”
“是!”
那名斩障境松了口气,赶紧躬身答应,他也怕这个少主不知好歹非要他进去。
那可是山门,别说捏死他,就算捏死整个斩天剑阁也不是件太困难的事情。
斩天剑阁的确是天阶宗门,在东境大陆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但现在斩天剑阁的处境并不如先前那样好,作为定海神针的极道老祖现在生死不明,外面有着诸多不好的猜测。
何况,就算极道老祖活着又如何?山门可是极致宗门,世间仅有的六大宗门之一,掌控着整整一域的滔天权柄。
而斩天剑阁,不过是八极大世界中算是边荒之境东境的一个天阶宗门。
“走!趁他没有进入临渊小池,拦下他。”
金衔环带着剩下的三个人往深谷中追去,古城此时正拼劲全力的逃跑。
只是这个山谷实在太难走了,两侧是耸立的峭壁,脚下是起伏的巨石,而临渊小池就在峭壁之颠,一条蜿蜒的小路如同画了无数个“之”字绵延到那个若隐若现的简陋建筑。
“前方的兄弟可是古城?停下,我可以给你足够的好处,甚至可以让你加入我斩天剑阁!”
金衔环在后面大声的喊着,这糟糕的路况让他追赶起来也格外的费力。
他是聚气境不假,可是前面的小子体魄强悍的惊人,在巨石间不停的蹦跳,速度竟然不比他慢多少。
身旁唯一的练脏境还是个修炼重剑的憨货,速度连自己都不如。
古城听着身后的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跑的更快了。
金衔环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是去过东风城,不知那里死的还剩多少人。
这个畜生的心狠,古城可是深有体会。
“该死,他爬上峭壁了!”
金衔环低吼咒骂着,若是上了峭壁情况就与在山谷中截然不同,在这里他们还可以围攻,但在那么陡峭的绝壁上、那么狭窄的山路上,只能允许一个人出手对付他。
毕竟他们都还没到能飞的地步,那是斩障之后才有的能力。
“简璜,把乌定鄂扔上去!”
金衔环咆哮着,那名持重剑的练脏境立即扔下手中的剑,将身旁一个瘦高个抓起来奋力的向峭壁上投去。
“TMD给老子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