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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寄瑶

自从容与说要助我从头开始之后,每日容与打坐之时,我总在他附近修习仙法。容与说要帮我,但这么久以来,都是我练他看,或者压根不看。

曾经我以为,仙骨折断的后果只是别的小仙几招就能完成的仙法我要事倍功半,但如今才知道,仙骨被折断的后果是我每施法,都会感觉全身的骨骼有被锯断一样的痛苦。

这是我今日第二十次因为剧痛御剑到半空又摔下来了。眼前天旋地转,我费了好大力气将脸从蓝色忘忧草里抬起来,看到容与稳稳当当的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或许是他觉得我摔得太多了,这次我掉下来的时候,他从地上起身了。

我坐起来,看他一跃而起,将背后的长鞭抽出。他的身体在空中急速的翻转,长鞭掠起灵光,犹如银色的巨蛇将要吞噬猎物。地上蓝色的花瓣随着他带起的凛冽疾风飞起,又随着鞭影重重落地,一时仿若雷霆乍起。

容与慢慢落地,站在我背后看着一脸震惊的我。

“有人以正义之士自居,为天道挥剑,就有人以仇恨为武器,大杀四方。记住让你承受今日之痛苦的人的脸,才能与痛苦共生。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会成为这两者之间的谁呢?”容与幽幽地说道。

他的话比持续不断的剧痛更让我清醒,我脑海中想起炽画当日转身时不无欣喜的笑容,只觉得一股力量自下而上奔涌而来。

我握紧手中之剑,聚气,疾,御,起!犹如平原之上骤起龙卷,我踏风而行,感觉身体如羽毛一般轻盈,剑脱手而出,灵火以燎原之势将忘忧草原劈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这巨大的威力让我都为之震撼。凤凰族的驭火术我用过多次,没有一次有今日之威力。不对。不对。这不是我该有的力量。

我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看着幽蓝色的草原在容与的法术下慢慢复原。

刚刚我出招的时候,有一种魂魄离体的感觉,就像当日我在弱水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慢慢下沉。我想起当日在水中那道诡异的白光,和容与说他并未出手相救的时候,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

“你倒是领悟的很快。”容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吧。”

我之后试图驭火达到刚才的效果,但都没能成功。但自从那时候起,我身体的剧痛好像在逐渐消失。我问容与断掉的仙骨还能再复原吗,他说绝不可能。但仙骨折断的影响在我身上真的一天天弱化了......

有一日御剑飞行之时,我用法术变出了一个小小的铜镜,望着铜镜中模糊的自己,我有了一个荒唐的想法,或许从弱水中活着出来的寄瑶,不是以前的我,眼前人的魂魄会不会不只有我一......

正想着,脚下忽然一空,我连人带剑一起掉了下去。本以为会摔个狗啃泥,但我贴上我脑袋的是一个结实又不失温暖的东西。我用手扶着这个“东西”,慢慢抬起头,正对上容与嫌弃的目光。

想必能近距离的接触这般英俊潇洒的上神,是无数小仙的梦想,我脑补出人间的姑娘和天上的小仙女脸红尖叫的场面,忍不住露出傻笑。

容与皱眉,突然松开了揪住我后领的手。

这次我是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

......

夜里,屋后一条向远处绵延的小河像柔软的丝带一样躺在蓝色忘忧草原上。洁白而巨大的月亮自东方升起,它在河中的倒影像无暇的美玉。我躺在河边,仿佛伸出手就能捕捉到月辉。河中小小的蓝尾鱼像在星河里游动,不知道他们长大后会不会也像弱水中的那条大家伙一样。

当神仙,有时候也很无聊。比如我现在无聊到捕捉月亮。

不知不觉,我耳边传来了清越的箫声,这声音在如此安静的月夜显得有些孤独。我起身,循着声音而去,却发现声音的源头是容与的屋子。

我小心翼翼地躲在屏风后向屋内看去,容与披散着长发靠在巨大的圆月窗前,身边放着一壶酒,吹着一管白玉的箫。而屋内还有一名女子,白裙外罩琥珀色纱衣,戴着金步摇随着容与的箫声翩翩起舞。

女子戴着面纱,我看不清她的脸。女子的身姿轻盈却不柔弱,一举一动如同蝴蝶在群芳中嬉戏,像天界的仙子,又似人间的舞姬舞剑,关键是,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她的存在?

女子的裙摆飞扬,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惊心动魄的美让我一下子看愣了,直到一支无形的箭朝我飞过来,将我打出好远。

箫声停下来。“哎呀......”我吃痛喊道,抬眼看见容与正瞪着我,而那带着面纱的女子恭顺的立在他身后,像是石化了一般。

“上神,真,真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我为了证明我的恳切,特地摸了摸后脑勺。“这位——仙子的舞姿真是太美了,我看了一眼就挪不开了......”我见他仍不说话,继续恭维道。

容与轻哼一声,朝那仙子挥了一下手,仙子顿时烟消云散——原来这只是个幻象。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吹箫还需要有仙子伴舞的?还是说上神也有言不由衷的情殇,那位仙子拒绝了他,于是变出她的样子来聊表思慕之情?

我想我让他消气的机会来了,我这个小仙别的特长没有,但是和月老抢活干可是非常的有经验的,以前在族中,好几对凤凰就是我撮合的。

“上神,你喜欢上哪位仙子了?不如和我说说,我帮你参谋参谋没准你就能看她亲自在这里跳舞了。”我对容与说。

“你寻不到她的。她就像山风一样,从你身边吹过了就是吹过了。你想强留住她,最后能剩下什么呢?”容与轻叹道,我的话像是让他想起了很遥远的过去。“好了,让我自己清静一下吧。”他说道。

我悻悻地点了点头,在离开前无意中又撇到了他桌案上放着的两尊小泥人,其中那个像女子的,穿着的正是琥珀色的外衣......想不到上神也会有情伤之苦,情伤是什么感觉?肯定不是炽画带给我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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