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尴尬一笑,想起了先前她命人打了婉姨娘的事,虽说自古妾室卑贱,但无论如何这婉姨娘也是为裴家生过孩子的,不看僧面看佛面,她都不该打婉姨娘,此时她也很是悔恨。
刘氏面色惭愧道,“是我失言,裴家家训宽容待下,我竟一点没记住,真是愧对先祖。”
“阿嫂深明大义,素有贤名在外,自然是不会苛责下人,阿嫂方才如此说不过是反着提醒我罢了。”见刘氏脸上的笑似乎挂不住了,裴舒窈才慢慢开口,“既然是嫂嫂院里的人还是嫂嫂这个处理罢,终是我越俎代庖了,嫂嫂莫要见怪。”
裴舒窈站起来对着院子里一众女使婆子开口,“你们都听着,不管你们先前在何家伺候,如今都是我裴府的人,拿着裴家的俸禄,自然心里就该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子,若是再有欺瞒,定然重重处罚绝不留情。”
院里整齐的声音响起。
“是。”
聪明的都知道,裴舒窈这话里有话的,几个女使互相使眼色。
站在末尾的女使兀的开口,“郡主,奴婢有事禀告。”
挽青得了裴舒窈眼色道,“何人在说活,站到前面来。”
小女使匆忙到前面来,跪下答话,“是奴婢。”
裴舒窈重新坐下,“你有何事要禀?”
小女使答话,声音颤抖,似乎极为害怕。“奴婢是大夫人房里打杂的女使,今日奴婢要揭发大夫人的贴身女使采桑私收贿赂。”
裴舒窈:“说来听听。”
“回郡主,奴婢多次见采桑与给裴家供应绸缎布匹,厨房物件的商家私下见面,还给采桑塞厚厚一沓银票。”
刘氏急忙开口打断小女使的话,“胡说!你才来我房中几日,知道些什么?若是采桑真私收贿赂,必小心谨慎,处处提防,怎么会让你个嫩瓜秧子看见?主人家的事你也敢如此置喙,我是断容不下你了,你自寻出路去罢。”
小女使忙朝着刘氏磕头,“夫人息怒,奴婢冤枉,回回奴婢见采桑鬼鬼祟祟从角门出去,虽有不妥,但奴婢从未声张,只私下里偷偷跟出去几回,刚才撞见这些私隐事。”
裴舒窈命素衣去把小女使扶起来,“既然嫂嫂不信这小女使说的话,那就把采桑带来和她分辨几句,自然就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说罢,裴舒窈望向刘氏征求她的意见。
刘氏点头道,像是极为赞同裴舒窈的说法,“妹妹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今日时辰已晚,免得惊扰府中众人,不若明天再说,采桑自然是知道悔改的,我定会好好教训她。”
黛鹭向刘氏福身,“这贱婢如此胆大妄为,必然料定郡主和大夫人不会严责她,郡主大夫人虽心善,但这采桑伙同外人勾结,为己谋私 实在可恶,大夫人若不加以责罚,以示惩戒,倒叫旁人误认为大夫人包庇采桑,大夫人还如何治下。”
“这……”刘氏本想开口拒绝,裴舒窈兀的开口。
“那为这嫂嫂好还是把采桑带上来问问吧。”
很快,采桑便被带上来了,蒙着采桑眼的黑布再次被取下,采桑原本已经被带到柴房关了几刻钟,现下再出来已经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
采桑跪下,她手还被麻绳捆着,嘴里塞着布,什么话也说不出。
裴舒窈对素衣使了个眼神,素衣心领神会地把采桑嘴里的布扯出来。
裴舒窈放下茶盏,“采桑我问你,你可有私收贿赂,帮外头的掌柜谋油水?”
采桑惶恐摇头,“采桑没有,奴婢是不可能……”
裴舒窈:“那好,采桑,这里有人证,你可敢与她分辨,当面锣对面鼓,自然可分说清楚。”
说罢她又转头,问先前揭发采桑的小女使。“你叫什么?”
先前的小女使跪下朝裴舒窈磕头,“奴婢小乐。”
“好,你年纪虽小,却明白事理,不畏强权敢直言,今日无论结果如何,本郡主都会赏你白银百两。”裴舒窈对小乐点头 随后又对院里立着的女使婆子开口道,“亦或者,还有谁知道实情的,竟可开口,皆有赏,如若有知情不报者,一经查实,立刻发卖出去。”
院子里当下静了几刻,刘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采桑私收贿赂她本是知道的,为这着采桑是她的心腹,她平日里自然是对采桑极好的。
采桑仗着她的宠爱,在院里横行,欺负过不少人,刘氏眼神闪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刘氏生怕此刻跳出个不知好歹的,那采桑就怕是保不住了,想着她又狠狠的剜了小乐一眼。
一个年纪约摸十七八的女使站出来,“郡主,奴婢有话要说。”
裴舒窈眼里拢上笑意,“你说。”
看来今日之事是要成了,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后边自然有千千万万人出来,人人都怕当出头鸟,可一但出头鸟冒出来了,后面的自然忍不住。
“奴婢要告采桑欺压弱小,克扣奴婢们的月例银子。”
裴舒窈厉声开口,“可有此事?”
一名稍微年长的女使站出来道,“却有此事,奴婢可以作证,采桑平日里极为看不惯对新来的小女使,变着法子的折磨她们,每日晨时,还要叫小女使们去她屋里服侍她起床。”
她们本是自小在裴府长大的,自然是偏向裴舒窈,虽然平日里采桑并没有欺负到她头上,况且裴舒窈先前又重赏了小乐,她们看着眼红。
刘氏脸黑如锅底,“采桑,可有此事?”
采桑大叫起来,“奴婢是冤枉的,奴婢…”
裴舒窈:“嫂嫂莫急,是真是假,去把先前的账本拿来,本郡主一看便知。”
刘氏见裴舒窈提到账本慌了神,急忙使唤人把采桑拖出去。“看来今日不打不行了,来人把采桑拉下去拷打。”
刘氏院里的婆子手脚麻利,很快就采桑的求饶的声音就在院里响起。
采桑从小贴身服侍刘氏,说比外头普通人家家的小姐也是比的过得,纵使刘氏手底下的人留了情,采桑也不过几下就晕过去了。
裴舒窈轻抚做扶手的紫檀木,神色自若,“找个郎中来,待采桑醒了再继续。”
素衣正准备着人去请郎中,没想到刘氏尽然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