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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少年高手

两人下了渡船,白无瑕雇了一辆马车,将两人送到离吴郡不远处的一座山下。

这座山名叫寒山,虽不甚高,但也树林茂密,山道曲折,是一个很幽深的去处。

山里有一座古庙颇为有名,叫做寒山寺。白无瑕要去的地方就是寒山寺。

白无瑕给了车马费,将马夫打发了。然后在前带路,寻路上山。

谢小峰默不做声地跟在后面,根本不去问她要去哪里,还有要做什么事。

白无瑕倒是有些好奇了,不时回头打量这个少年人。心想这小子若不是生来就胆大包天,要不然就是傻瓜一个,不然怎么一点惧怕的心思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有一些愧疚,毕竟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陪她来这里,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万一他因此受到连累,虽说给了银子,但要是伤及无辜,也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只是为了她的师娘,就算有什么危险那也顾不得了。白无瑕只想救她的师娘,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数月之前,她的师娘行走江湖,无意中得知许多女人失踪,于是追查此事,却遇到了一个擅长蛊毒的高手。她虽然打伤了这人,但也中了蛊毒。

她的师娘来自一个密宗门派,得到高人指点,寻到一位擅长医道的天阶高手,求到了一剂古方。这道古方可以解去蛊毒,但方中有几味灵药却十分难得。

白无瑕所在的门派当中,也有一些外门弟子,传来了一个消息,得知有人要送一株回苏草到吴郡城外的寒山寺去交换绞股兰,而这两种灵药都是炼制解蛊药物的主要药材。

白无瑕得到这个消息,自是极为重视。

她决定亲自出手,不但要得到绞股兰,同时也要设法得到回苏草。

她先是找到拥有回苏草的一个医士,出了五千两银子将回苏草买了下来,然后再亲自前去寒山寺换绞股兰。她打算见机行事,如果可能的话,就用掉包计以假换真,得到这两种灵草,好为师娘解蛊。

但她也知道寒山寺可不是寻常去处,那也是跟密宗有关联的门派,内中高手如云,说不定还有玄级后期的高手坐镇。她现在离玄级还有一段距离,别说玄级后期了,就是玄级初阶高手,她也不是对手。

见到谢小峰之后,白无瑕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计策。她打算将真的回苏草放在谢小峰那里,自己带着假回苏草,只要得到绞股兰,就算寒山寺的高手发现有假,也只会去追杀于她,而不会去管谢小峰。

她相信自己肯定能跑出去,到时候再找到谢小峰,悄悄将回苏草取回就是了。

至于为什么要带着谢小峰上山,却是怕有人中途对谢小峰下手,毕竟在渡船之上有许多人见过她和谢小峰说话。说不定船上还藏有潜龙帮的探子,万一引来帮会中的高手,又抢去谢小峰的包裹那就糟了。

所以虽然明知带着谢小峰上山有危险,但白无瑕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她只能希望寒山寺的人自恃身份,不会对一个小厮下手。

寒山并不太高,小半个时辰之后,就到了离山顶不远的一座山寺前。这就是寒山寺了,寺外有一大片竹林,几间庙宇在林中隐约可见。

白无瑕向四周看了看,低声道:“这座寺里的人不是普通人,你在寺外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冒犯寺里的僧人,不然的话,我也没法子救你。”

谢小峰没想到白无瑕不带自己进去,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点点头,心想不进就不进,和尚庙有啥好看的。

这时候,寒山寺中早就有人看到两人。很快就有一个一脸横肉的僧人走了过来,看了看两人,皱着眉头,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是一个女子,还有一个小子?你是来送药草的,吴大夫怎么不来?”

白无瑕说道:“吴大夫是我远门叔叔,最近生病了,无法出门。因为我是练武之人,也走过几次江湖,所以吴叔叔让我替他来换绞股兰。”

那僧人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你进寺内说话。”

“多谢大师,不知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叫俺圆空就是了。”

白无瑕暗自诧异,心想这寒山寺的僧人怎么如此粗鄙,一点也不像出家人?

谢小峰却微微皱眉,他感到这个圆空和尚不是善类,身上带有一股血腥气,而且说话蛮横无礼,只怕这寒山寺内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无瑕回头对谢小峰说道:“你在寺外等候,我很快就会出来。”

“好的。”

那自称圆空的粗鲁僧人却向谢小峰瞟了几眼,大声道:“寺外不能等人,这小厮也一起进去。”

白无瑕暗暗着急,但她有求于人,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只好说道:“那好,咱们一起进去吧。”

圆空在前,白无瑕和谢小峰跟在这僧人身后,进了寒山寺。

寒山寺并不大,只有两进院落,从寺门进来,两边是禅堂,不过从圆空大和尚的行为来看,这里的禅堂估计也不是当真打坐参禅的地方。

后面院子要大一些,有几株桦树,还有一棵腊梅。当中是大殿,也不甚大,写着“寒山佛阁”几个字。

谢小峰悄悄用神识观察,他现在可以探查到十丈的范围。发现大殿之中,除了一个中年僧人之外,还暗藏了至少四名持刀的凶僧。而且这些恶僧的内力修为都不弱,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判断玄级以上高手,但也可以感觉到,自己顶多就能和那中年僧人打个平手而已,若是加上其他僧人,那就难以抵挡了,顶多只能全身而退。

“哈哈,没想到吴大夫这样的普通医士,竟然认识北冥派的高人。不过是交换几株药草而已,却让北冥派高徒亲自出马,真是让小僧受宠若惊!”

大殿之中,蒲团上坐着一个灰衣僧人,约莫五十岁年纪,但却一脸彪悍杀气,眼神极是犀利。

白无瑕心中一寒,知道寒山寺的人已知道自己的来历,看来这次有些托大了,情形不太妙。

“不知这位大师如何称呼?”

“哼,贫僧是寒山寺住持圆觉。白姑娘,你没想到吧,你的来意我都知道了。好了,闲话少说,交出回苏草,本寺也不难为你。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白无瑕咬着洁白的牙齿,几乎要把嘴唇咬破,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用回苏草交换绞股兰。我的回苏草就在这个盒子里,只要见到绞股兰,我自然就会将回苏草奉上。”

说着,她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个木盒子,托在手中。

圆觉沉着脸说道:“你从姓吴的手里买走回苏草,其实是想要套走寒山寺的绞股兰。你想说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嘿嘿,那个姓吴的医士,只是拔掉他一嘴的牙齿,就什么都说了。”

白无瑕仿佛掉进冰窟里,全身冰冷。她没想到自己事机不密,从一接触吴大夫,其实就被寒山寺的人发觉了。吴医士落到寒山寺这些恶僧的手里,结果想必十分悲惨,甚至性命不保。为了一株药草,竟然连累到旁人,她心中也极是愧疚。

想了一想,说道:“圆觉大师,不管你信不信,回苏草确实就在这木盒之中。此事跟旁人无关,请你让我的随从离开寒山寺,不然的话,我现在就毁了这个木盒,咱们一拍两散,谁也得不到回苏草!”

说着取出一柄弯月形的弯刀,在木盒上一拍。只要她内力发出,一刀就能将木盒劈碎。

“哼哼,想在老子面前玩掉包,你还嫩得点。那小子,交出你手里的包裹,我留你全尸!”说罢,圆觉从蒲团上纵身而起,伸手向谢小峰手里的包裹抓去。

白无瑕吃了一惊,没想到寒山寺的恶僧还是向谢小峰下手了。她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手一扬之下,木盒向圆觉脸上掷去。这一掷带着她的内力,若是击中了,也能让对方皮破肉绽。

圆觉冷笑一声,更不收手,掌力蓦地发出,啪地一声,将木盒击得粉碎,里面假的回苏草也化为碎片。同时掌力仍是向前击出,白无瑕拼尽全力一挡,震得向后飞出,连退十数步,直撞到一棵柱子上面,这才站住,一口鲜血已是喷了出来。

“玄级后期,你竟然是玄级后期!”白无瑕受伤不轻,她已估量出这恶僧的武功修为,别说自己不是对手,就是师父没中蛊毒的时候,也决计不是这恶僧的对手。

谢小峰皱着眉头,寻思怎样才能从寒山寺全身而退。他当然决计不会交出包裹,这可是替养母花一朵解去蛊毒的希望所在。他将包裹往身后一藏,退开几步,思量脱身之计。

圆觉见这小厮不肯乖乖交出回苏草,大怒喝道:“既然你小子找死,不肯留全尸,佛爷这就活劈了你!”双手一张,飞身而起,劲力已将谢小峰全身笼罩,只要他手爪到处,料想必能将这小厮分为数截。

白无瑕看到圆觉竟然向谢小峰下了死手,不由得大惊,她虽然利用谢小峰来帮她完成掉包计,但也决不想让他送了性命。此时不及多想,飞身而起,挥起弯刀向圆觉劈去,其实她知道根本伤不到这个恶僧,但只要能将他逼得收回双爪,也就可以让谢小峰多了一丝生机。

圆觉面上笑容狰狞,蓦地回掌,竟然转过掌锋,击在白无瑕胸口。而她的弯刀竟然只是从半空中划过,根本无法威胁到这恶僧。

谢小峰正要出手,却见白无瑕扑了过来,替他挨了一掌,然后身子就倒飞出去,在半空中已是狂吐鲜血,显然伤得极重,不禁又是担心,又是恼怒。

他因为担心敌人太强,而且敌众我寡,这才迟迟没有出手。这也是因为谢小峰年级尚小,又没有对敌经验,初出江湖就遇到这种必杀之局,不免乱了分寸,犹豫不决。

没想到只是这么稍一迟疑,就见到同伴被人击成重伤。白无瑕是为救自己这才受伤的,谢小峰又是歉疚,又是恼怒,此时他再也没有什么顾虑,只想拚命击败敌人,为白无瑕报仇!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起,初出江湖的谢小峰这才顿悟了,并且真正成长起来。

对待凶狠的敌人,千万不能有一丝犹豫,更不能优柔寡断,也不能有半点怯敌之心。

对付敌人,只有两个字,必杀!

谢小峰在上山的时候,就假作好玩,捡了许多小石子。白无瑕虽然看到了,也以为是他少年心性,没去理会。

其实谢小峰早就猜到此行必有危险,所以要找些对敌的武器。他想起飞石可以伤人,而且山中石子又多,随便一捡就是满满一包,简直就是居家旅行、伤人无形的必备杀器。

此刻面临生命关头,有我无敌,出手再不能留情。谢小峰从衣袋里摸到出碎石,他选择的第一目标,却不是圆觉,而是藏在大殿当中,一直没有现身的四个执刀恶僧。

只听嗤嗤几声细响,随着谢小峰手指弹动,四枚石子几乎不分先后射了出去。那四名执刀凶僧有两个藏在屏风之后,两个藏在桌案下面,虽然都有屏风和木桌相隔,但谢小峰弹出的石子,却都蕴含了真气,穿透木板就像纸片一般,直接射入四人的额头。

这四名凶僧眼睛瞪得溜圆,谁也没想到藏得好好的,却被谢小峰弹出石子射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被石子洞穿脑门,倒地而死。

圆觉脸色一变,他是玄级后期修为,自是听到了一丝劲气破空之声。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觉查到是什么东西飞过。

只不过等到四名凶僧倒地而死,圆觉就知道不妙了,他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谢小峰,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心里只在狂叫:“走眼了,走眼了,这回真的走眼了,原来这小子深藏不漏,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少年高手!”

他虽然是玄级后期的修为,但若是要发射暗器,一起射杀四个师弟,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没想到眼前这少年却轻轻松松地做到了,而且他的暗器来无影去无踪,自己也未必挡得住,想到这里,圆觉登时全身冒汗,片刻之间,就感觉自己的灰色僧袍竟然被冷汗浸湿了!

这时候,先前带着白无瑕二人进寺的圆空却惊叫道:“不好了,师兄他们中了暗算!”

原来这一脸横肉的恶僧看到大殿之中,屏风和案桌后血水涌出,知道做为伏兵的四名凶僧出事了,登时吓得大惊小怪起来。

谢小峰自然是知道圆空就站在身后,本来要留着他最后再收拾的,他既然先叫出声来,那就不能留了。

他头都不回,手指一弹,在神识指引之下,一枚石子快如电光石火一般,疾射而出。圆空只是“啊”的一声惊啊,脑门便多了个血洞。然后就像一根木材一般,硬梆梆向后便倒。

圆觉身为寒山寺住持,又是玄级后期的高手,此刻竟也吓得手足发抖,他再也没有拚斗之心,转身就走。

谢小峰又弹出三枚石子,射向这恶僧后脑、后心、后背。眼后就要击杀这个恶僧。不料却见圆觉将身上的灰色僧衣掀了起来,裹住背后,三枚石子击在僧衣之上,如中败革,发出卟卟之声。

圆觉闷哼一声,只是吐了一口血,就飞身跃出佛殿,随即跑得无影无踪了。显然他那件灰色僧衣,竟然不是寻常之物,估计是件软甲之类的东西。以谢小峰暗含真气的三枚石子击中了他,竟也不能将他重伤。

谢小峰见圆觉逃走了,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用神识探查到这恶僧的武功修为十分利害,若是真正拚命,自己也未必赢得了他。或况这是在寒山寺中,谁知还有没有暗藏的敌人?

再者说,白无瑕受了重伤,若是再不救治,只怕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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