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澄澈远远看见,他身上到处是伤,又中蜘蛛巨毒,再也动弹不得,当下袖中取出一枚制钱,弹到半空。
那枚制钱看似寻常铜钱,飞到空中,忽地急旋起来,发出强劲之极的啸声。跟着猛地升起,一百十,十变百,百变千,满天都是铜钱,就如下了一场钱雨,向莫星魂周身倾泻而下。
只听叮叮当当之声,却是铁扇刀的劲气撞到无数铜钱,激得那些制钱四处乱飞,但风刃却也被挡了一下。同时还有无数钱雨,射向莫星魂身上。若被射中,也必定非死即伤。
莫星魂吃了一惊,只得回转扇刀,一股巨大的劲气扫出,将面前射来的钱雨尽数打飞。
宓灵珠携着镜儿的手,转过身来,适才莫星魂的偷袭虽然不见得能伤得到她,但应对之际,也势必狼狈不堪。她向李澄清点了点头,以示感激,道:“无极通灵宝钱?你是哪位真人门下,竟有无极门中一等一的法宝?”
李澄澈咳了一声,说道:“我是少阳真人座下弟子,姑娘小心,这人是东海星衍派的,行事阴毒,不要着了他的道儿。”
莫星魂怒道:“好老儿,我不伤你,你倒出言不逊!今天先取你性命!”说话间,手中铁扇连摆,已发出数道扇刀,向他攻去。李澄澈受伤甚重,除了通灵宝钱还能挡得一时,已不能施展其他法术。
只见一道扇刀扑面而来,李澄澈双手合在一起,喝道:“疾!”通灵宝钱漫空聚拢来,在他面前急旋,就似布了一个闪闪发亮的铜盾。
扇刀犹如一道电光,猛然劈至,正劈在钱盾之上。只听金戈交鸣之声,刺耳发聩,响彻旷野。一股劲气,被撞得四散开来。莫星魂只觉手上一震,铁扇刀竟被通灵宝钱所破,若非他功力要胜过李澄澈甚多,险些被反射回来的刀风所伤。
满空嘨鸣之声刚一停,又是叮的一声,却是那枚通灵宝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地上。扇刀虽破,但宝钱也被劈落,两件法宝可说是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李澄澈适才全力聚起钱雨,已耗尽了全身功力,再无力端坐,侧身便倒。莫星魂还想再上前取他性命,忽听宓灵珠冷笑一声,又见碧光一闪,知道她将要施法,再祭玉镯法宝。扇刀已暂不能用,实不是她对手,当下喝道:“今日你有法宝在手,我不跟你斗,改日再来拜会,告辞!”嗖地一声,借地遁之术,刹时不见。
原来莫星魂知道这件宝贝的利害,他向来机警多智,自是不肯硬拚,已有了计较,要回东海派,向掌门师兄借来星衍派的至尊法宝,再来找这女子夺回雪蜘蛛。
一场争斗,总算平静下来。
小峰却跪在地上,扶住李澄澈的身子,哭叫道:“李伯伯,你起来……你没事吧?”
密灵珠一直携着镜儿的手,不肯放开。她缓缓走到李澄澈身前,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这老头中了我雪蛛的毒,若非遇到我,就算是神仙也难救了。”
小峰一听,惊喜交集,道:“神仙姐姐,你救救李伯伯,他是好人。”
宓灵珠冷笑一声,道:“好人就应该救么?若是如此,世上还用争来斗去,死人无数么?”
小峰一呆,说不出话来。
宓灵珠却从袖中取出一枚碧色丸药,纤手一弹,那丸药直弹到李澄澈嘴里。小峰本以为她不肯救,现在见她给药,大喜过望,便转过身,向她磕了三个头,道:“多谢神仙姐姐救命!”
宓灵珠看他一眼,点了点头,道:“你这孩子,良心倒好。”
镜儿道:“师父,你也收了小峰哥哥做徒弟吧,他最好了。”宓灵珠摇了摇头,道:“碧灵门的规矩,是万万不能改的。好了,这老头死不了啦,咱们走吧,乖徒儿,我带你回咱们餐霞之海去吧。”
镜儿睁着大眼睛,惊喜道:“餐霞之海,那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很好玩?”宓灵珠微笑道:“那是世间最美的地方,传说之中,有姑射仙子居于此处,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餐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咱们碧灵门,就在那里。”
镜儿听了,大是向往。
李澄澈吃了雪蛛毒的解药,果然面色好转了一些。当下勉强坐起,说道:“姑娘,我想托你一事,这两个孩子无辜受我牵连,那莫星魂不会就此放过他们。现在我动不了啦,能不能请姑娘将这两个孩子替我送到罗浮山无极门,交给我的师尊少阳真人,老朽感激不尽。”
宓灵珠秀眉一挑,冷冷地道:“罗浮山无极门?哼,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去那个地方?”
李澄澈忽然拜倒在地,道:“姑娘,老朽在此求你了!”
宓灵珠忽然叹了一口气,眼望远方,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淡淡地道:“好吧,我答应你了,送这个男孩子去无极。”
李澄澈大喜,又拜了两拜。
宓灵珠一手携着镜儿,另一手拉起小峰,转身就走。小峰虽大哭挣扎,要守着“李伯伯”,但宓灵珠哪里理他,脚下加快,耳边只闻风声呼呼,两边树木如飞般地倒退。这却是神行之术,两个小孩子又怎么会省得,初时害怕,后来又觉得新鲜好玩,小峰也不再哭了。
转眼之间,就去得远了。李澄澈苍老而虚弱的身影,终于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