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之神不会总是伴随一个人,对于一个只靠侥幸生存的人,或是喜欢赌生活的人,是极其威胁的。
夏天来临的时候,蔡东离陷入了危机。
先是进了一批衣服,居然过了时,滞销,一时卖不出去。
又进了一批洋车子,也是不景气。收音机、录音机、手表等堆满了仓库,资金周转不灵。长平市的刘成,和他订购了一批黑白电视,也不见提货,打电话也不接,人不见了踪影。
东湖市的客户急等一批冰箱,签了合同,违约要赔款。
手里资金短缺,蔡东离无法进货。
特区的黄迪在那边催款,说是没有钱,他就把货给卖掉。
蔡东离一个脑袋两个大,资金链断裂,对于蔡东离问题不是太大,借高利贷还是可以周转。
凭借多年的信誉,几十万的款项也不是问题。
贷款了,问题是吴楠一夜之间蒸发,卷款溜之大吉。
蔡东离一夜之间,成了穷光蛋,身无分文不说,还债台高筑。
商场就是一个斗心眼的地方,谁的心眼多,谁就是最后的赢家。
而且商场没有常胜将军,尔虞我诈,非此即彼,钱来钱去,就是一忽儿的功夫。
就是历史学家们说的:“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纵览历史风云,细细品味历代王朝兴衰,我们发现,历代王朝创造繁荣的过程极为相似,其衰亡也经历了惊人相似的轨迹。
在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或皇权集中的古代社会,历代王朝的兴衰与一个人的决策,有极其密切的关系,这个人就是作为王朝最高权力的拥有者——“天子”,即常说的国王或皇帝。那么在今天,说到一个企业,就是一个企业家说了算,他拥有自己着企业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企业的兴衰何尝不是由企业主一个人决定的。
今天你是大富豪,明天就有可能是穷光蛋,特别是对于有赌博心理的人。
一个错误的决定,足可以倾家荡产。
蔡东离尝到了失败滋味,感受到了商场的残酷无情,让他一筹莫展。
危险时刻,蔡东离第一个想到的是肖扬,可惜肖扬又不在。
蔡东离像是老鼠一样,躲藏起来。
债主找不到蔡东离,就找刀爷,刀爷扬言蔡东离不是他的儿子,不用找他。
可能吗?父子连心是一说,子债父还也是天经地义。
蔡东离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是他蔡俊杰的老儿子,蔡东离再不孝、再不成器,也不会改变蔡东离是他刀爷的儿子的事实。
老爷子一边虚应,一边筹款。只是数目太大,一时间无法筹齐。
尽管刀爷不在乎钱,平时一百二百,甚而是一千两千的接济别人。
凭他的收入,一下子也是无法办到还清蔡东离欠下的债务。
这个时候,无论是蔡东离,还是刀爷,都想到了肖扬。然而肖扬不在彭都市。
说起来肖扬去了哪里呢?
近来,肖扬回了老家,她的奶奶病逝了。
那是一个贫穷的山区,长平市林阳县的一座大山里。
肖扬又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又经历了一场人间冷暖。
更是让她幼小的心灵再一次地震撼,世态炎凉的冷酷再一次让她的心流血。
肖扬的婶婶,在肖扬临回来的时候,跪在韩冬梅面前,哭的泣不成声。祈求说:“嫂子,我无法拉扯大肖雨,您把她带走吧,给她留一条活路,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
虽然,肖扬每年都给奶奶寄钱,而且一年比一年多。
但是婶婶说:“都让大伯二伯他们拿去了。肖雨爸在砂石厂干活,几年前,塌方砸死啦。”肖扬说:“怎么没人说呢?”
婶婶哭道:“砂石厂给了一万块,被肖雨大伯二伯接了去。他们不让我出门,也不让我告。现在,他们要赶我们娘俩离开,好霸占我们的宅基地。说是老窝的,我们占着算什么?”
肖扬知道是真的,几天来,有人明里暗里给她们娘俩说起过 。
毕竟,自己的爸爸不在,人微言轻,肖扬也没有多舌。
老人的葬礼嘛,肖扬尽可能地出钱,也就是五千来块,粮油之类,村里大老执,也就是就是村里管事的有声望的人,坚决要求她的大伯二伯出。
没有成想,小叔真的逝去多年,而她们一概不知。
韩冬梅是同病相怜,知道一个女人拉巴孩子的苦处。
韩冬梅善意地劝说:“你和我们一起去彭都市就是了,不要撇下孩子。”
肖扬婶婶哭的更厉害,悲痛地说:“我的爹爹,已经把我卖啦,山里那边人家也不错,就是不想要肖雨,嫌弃她是一个女孩。嫂子,如果您能把肖雨带去,我也就没了挂心了。”
肖扬和妈妈商量,觉得她们没有办法救出婶婶,农村大都是这样,不是一家两家兴的。肖扬便答应了婶婶,带了肖雨离开,肖扬发誓再也不回这个让她讨厌的地方,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在葬礼之后,肖扬他们也就离开了山里,到了长平市。长平市汽车站是一个中转的站,人也不少,多是一些出门务工的人。
有的是搞建筑的,有都是做买卖的,有的是前往特区打工的,人人都是行色匆匆的。
肖扬安顿好韩冬梅她们,自己出去准备买一些吃的、喝的。
进入到了车站旁边的商店,买了一些东西,顺路漫步走来。
蓦地,肖扬一扭头,看见不远处,有两个要饭的。
对于要饭的,肖扬爱乌及物,因为小叫花子的缘故。不仅是同情,她甚而有一种侥幸心理,希望能够看到小叫花子。
肖扬走过去,只见一个嘴歪眼斜的的十五、六岁的男孩坐在地上,另外一个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跪在旁边。他们蓬头垢面,不怎么地。
他们面前摆了一张纸,白纸黑字写着:“家有老母瘫痪,弟弟残疾,望好心人帮忙救济云云。”
肖扬一下子爱心泛滥,母爱的心肠寸寸断裂,鼻子一酸,落下泪来,便把手里的零用钱放入叫花子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