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搀扶皇后回寝宫,给她熬些安神之汤”!
“不!本宫要……要守着我的玉儿,她可是本宫的命啊……”
添香历二十五年,凝香国都的宫殿,公主盈玉儿的寝宫内围了许多人。说话的是国王和王后,多日来,他们一直惶惑不安。
国王立在公主的病榻旁,焦虑的神情浮荡在略显苍老的脸上。一旁七八个太医急得束手无策,面对病入膏肓的公主,他们不时摇头。几个宫女陪在王后左右,为了不打扰她烦乱的心情,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当病榻上的公主缓缓闭上无神的双眸,两行凄凉之泪在苍白的面颊滚落,主治太医的手从公主的腕脉上移开。
“公主殿下她……”
太医话到嘴边留了半句。
“如何?公主她……哦,是否……已然安睡”?
尽管国王已猜到了最坏的结果,但看看一旁的王后,他却没敢直言。于是冲太医挤了一下眼睛,任由撕心裂肺的痛感,在心头肆意奔涌。
太医心领神会,明白国王的意思。
“是,公主过于虚弱,故此……”
太医敷衍着。
“陛下,快让他们开方子呀!实在不行,即刻去求异域神医相助……”
王后突然向前几步,急切的胡乱出着主意。
“快带王后回寝宫,她已然过于疲惫”。
国王再次吩咐着宫女。
“不!本宫不走!我要看着我的玉儿,守在她身边等待她醒来……”
王后含泪走向公主的病榻,这时国王情急之下,只得呼唤了侍卫进来。
“带王后离开,朕的旨意不得违抗”!
国王话音未落,进来几个侍卫不由分说,强行将王后带离。回到寝宫的王后,终于醒过味儿来,于是撕心裂肺的哭嚎起来。没有国王的旨意,宫女们可不敢让王后出寝宫一步。
“即刻……将……玉儿送至……南城行宫,再择风水宝地安葬”。
国王喉咙已经哽咽,悲痛欲绝的他又一次下了旨意。
“陛下,这……”
太医顿感疑惑,试图问个明白。
“休要多问”!
国王怒声抛出四个字,众人即刻不敢多言了。国王吩咐侍卫们备了马车,将已经没了生命迹象的公主,安置在马车上。随即,又命人备了一辆大两倍的马车,从王族的“集锦房”搬来诸多珍宝细软,准备一并给公主陪葬。
“刘统领,清点人数一一备册。照旧历每人五十两,安家抚恤银,不得有遗漏”。
国王低声吩咐亲信侍卫首领,身为君王的他,自幼便明白“成大事者,不能优柔寡断,不能妇人之仁”。
国王的意思,那位统领自然明白。多年来,这种事他帮国王做得太多了。尽管有时也会心存悲悯,但又摄于国王的威严,他不敢有半点儿的异议。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国王也坐上了自己专用的御驾,准备送女儿最后一程。
那些太医们,已速速回去写辞呈了。一个即将去和亲的公主,突然猝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太医们也只能选择自保了。
初春的子夜,寒风依旧凛冽。皇城到行宫需经一片密林,偶有秃鹫或夜猫叫声划过,使人顿觉毛骨悚然。好在国王的心理素质尚可,毕竟在他的一亩三分地嘛。
几十里的路途,加之快马疾驰,不到天亮也便到了那行宫。
“紧闭宫门,不许闲杂人等入内。严查行宫所有侍卫和宫女,姓名及家乡备案入册”。
“是,臣遵旨”。
那位刘姓统领一一记下国王的吩咐,决定无一遗漏的去照办。只是苦了那些行宫的侍卫和宫女,有人根本就不认识那位玉儿公主,却要无辜的做了她的陪葬。
或许因为这里只是一个行宫,故此没有妃嫔在那里候着侍寝。看来这位国王只能暂忍孤寂了,哈哈,反正已筋疲力尽也做不了……消耗体力的动作了。
整个行宫里,那晚却注定难以宁静。除了国王之外,谁也不敢歇息,当晚灵堂匆匆搭好。公主被安放在一张铺了锦缎棉褥的灵床之上,由于尚未做好棺椁,故尚不能入殓。
那侍卫统领,速安排人去定制棺椁,并吩咐几个宫女,眼皮不眨的守在公主的灵堂。几人满口答应,可毕竟已疲惫不堪,待那统领一走,她们便昏昏欲睡了。
拂晓时分天气骤变,霎时间黑云密布狂风四起。整个行宫扬沙弥散,数盏刚刚挂上的白灯笼被吹落,若不是侍卫们手快,准会引起一场大火。
一片混乱的行宫里,众人暂时忘了躺在灵床之上的公主。唯有被狂风惊醒的国王,急匆匆冲进了灵堂。
“玉儿,朕的小公主!这……这是何等境况?来人呐!快找寻公主”!
空荡荡的灵床上,公主盈玉儿不知所踪。国王声嘶力竭的呼唤,侍卫们闻讯不敢怠慢,迅速找寻起来。
暂且不说这边的混乱,时空轮转,在异时空的阿谀国某镇的一所茅屋外。
飘飘然来了一高一矮两位女子,且观面相是一老一少。
她们步态轻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乃至言语交流,也只有她们彼此听得到。那老者,看上去白发两鬓褶皱成堆,却目光炯炯尽显精神矍铄。那身材纤细娇小者,浑身上下绫罗绸缎,头顶和手腕之上,佩戴着玉簪珠花,金银饰品,好一番珠光宝气。
再看其五官,白皙粉嫩面若桃花,看上去正是十七八岁光焰四射的年纪。
“哎!可惜了,这么多珠宝首饰……却不能带去投胎……”
那老者说话间,竟伸手去摘那年轻女子的首饰。女子怒目圆睁看过来,苍白干裂的嘴唇轻启。
“你是谁?为何带本公主来这里?为何要对本公主如此无理”?
“呵呵,老身早就忘记生前的名姓了。王母娘娘赐封送子婆婆一职,你就暂且称呼我为婆婆吧”。
“啊!送子婆婆?玉儿乃金枝玉叶的公主,与你……怕是毫无相干吧”?
“公主?哈哈,在我面前没有公主或王子,只有生命已殒的幽魂。去吧,那茅屋内有你的再生之母”。
那位送子婆婆,说话间已经摘掉了公主的头饰,却唯独留下了左腕之上的玉镯。随后,那送子婆婆轻挥了一下衣袖,再看那公主的幽魂,竟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茅屋。
转眼,天空微微放亮。
“哇,哇……”
那茅屋里,传来了婴儿清脆的啼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