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天最终也没有留在莳花馆和她们同行。
主要还是晴雨是个没经历过江湖险恶的温室里的花朵,好看是好看,就是过于娇嫩,经不起风浪。
跟他这样在金三角那边野蛮生长起来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少接触,对大家都好。
至于连小草拿枪威胁他的事,呵呵,小事,小事,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官船的船工还在瑟瑟发抖的时候,就又看见张小天来到了船上。
把老头弄得都想给他跪下了。
小祖宗,您行行好吧!坐大楼船不好吗?莳花馆的姑娘她不香吗?
您何必来折腾我呢!
玩归玩,闹归闹。张大人还得给他送到地儿!
也许是船工的祈祷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张大人吉人天相,反正接下来的几天波澜不惊,连个大点的浪头都没遇到过!
和颂府的欢迎仪式还是很给力的,知府邱文杰,同知钱仲芝,带着府里一众大佬,还有烈阳军的将军程启东,算是给足了张小天面子。
知府带人欢迎他理解,可驻军的大将来迎接他,就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这样的场合也容不得他去多想。
张小天对着众人躬身行礼,嘴里不停的客套着:
“多谢诸位大人百忙中还抽空来迎接小子,小子实在是愧不敢当啊!”
邱文杰笑呵呵的说到:
“张大人你这就客气了,我们主要是来迎接‘活菩萨’的,谁让他的水车福泽了万民呢!
这样的人,我们不来迎接,怕是要被百姓骂的!”
高,确实高!
迎接巡查使,有拍马屁的嫌疑,而迎接活菩萨,那是为民,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所谓花花轿子众人抬,官场游走的不二法门,在场的也都懂!
于是一时间各种心照不宣的彩虹屁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超着张小天涌了过来。
好在我们的巡查使大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这点糖衣炮弹的发射量他还是经得住的!
寒暄过后,惯例是有一场接风宴的,这个张小天还真不好拒绝,入乡随俗嘛!
设宴的地点就定在了莳花馆。
张大人运气好,正好碰上晴雨姑娘回到和颂,也说明他们之间有缘!
“张大人年轻有为,晴雨姑娘也是美若天仙。大人加把劲,若是能让姑娘为你宽衣梳拢,岂不是一场佳话!”
邱文杰调侃的笑到,其他跟随着的大佬们也都露出那种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神情。
男人之间开些带色的笑话,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都很常见,当不得真,张小天也是一听了之。
连小草在一旁却是噘着嘴,面色不善的撇了撇这些人。
这帮糟老头子坏的很!
就会忽悠小天哥哥去找那狐狸精!
此时的莳花馆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杨妈妈也精心打扮了一番,面若桃花的站在门前,等着知府大人的驾临。
晴雨在房间里举着铜镜画眉,下边画着,一边问她身后的侍女。
“知府大人到了吗?可曾见到张大人?”
侍女手上为她梳着头,嘴里调笑到:
“还没到呢!姑娘。不过你这么着急见张大人,何不也去门口迎着!”
“呸,谁着急见他了!再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好好好,不是想见他,是想见知府大人行了吧!”
“谁我都不想见!”
“那可不行,你可是我们莳花馆的花魁,来这里的人,一大半都是冲着你来的。这话要是让杨妈妈听见了,肯定又得骂你了!”
“行了,行了,我就是说说而已,别动不动就把杨妈妈搬出来!”
晴雨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的问道:
“你说,他是不是嫌弃我是个青楼女子!”
“才不是呢!姑娘你这么漂亮,东阳和颂两府里追捧你的才子,富商如过江之卿。
张大人那是瞎了眼,才会不承你的情。
不过,姑娘,你不会真想为他梳拢吧?”
晴雨脸色羞红的反手在侍女的臀上打了一巴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瞎说什么呢!”
两人正打闹的时候,杨妈妈推门进来了,她抄起鸡毛掸子就往侍女的身后打,而且专门打肉多的地方,边打边骂到:
“让你盯着这个没用的丫头,你倒好,陪着她一起闹。要是前面的贵人等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侍女也不害怕,杨妈妈向来都是嘴硬心软,说是打,其实都不疼。
晴雨笑着拦住杨妈妈,“好了妈妈,我就是和她聊了几句,不耽误。”
杨妈妈手指点着晴雨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道:
“姑娘啊,不是妈妈心狠,咱们做这行的,吃的就是青春饭,不趁着年轻,多挣点钱,以后年老色衰,谁养你啊?难不成靠外面那些臭男人?”
晴雨不耐烦的推开她的手,敷衍的回答到,“知道了,知道了!这话你都说了八百遍了,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杨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啊!”
莳花馆的二楼,邱文杰已经让人把整层都包了下来,里面坐满了和颂府的官员,富商和乡绅,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邱文杰带着张小天一路介绍过去,大家算是混了个脸熟。
客套过后,大家分宾主坐下。虽说张小天是客,但是邱文杰无论是官职,还是年级,都要高出他一大截。
几番推辞之后,邱文杰坐了主位,旁边的便是张小天,然后依次是同知钱仲芝,烈阳军程启东,通判吴启龙,还有就是名扬和颂的浩阳先生,也是青羊书院的山长,苏慈苏大先生。
宴席的开场一般是由官职最大的来,邱文杰也当仁不让的端起酒杯,面向众人:
“诸位,今日是给巡查使张大人接风洗尘,各位一定要陪好。
今日过后,我和颂府的水车建设,就需要张大人你费心了!”
张小天连忙起身,也端起了酒杯,“知府大人客气,都是为圣上办事!”
邱文杰哈哈一笑,跟张小天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张小天随后也一口酒喝了下去。
两人倒举着酒杯,笑着坐下了。
随后众人起身,一起喝到,“干!”
酒过三巡,气氛也逐渐的热闹起来,其他桌的富商乡绅也都过来敬酒。
张小天也是来者不拒,而且杯杯见底,一时间赢得满堂喝彩!
这时,苏慈开口了,他对着张小天问到:
“不知张大人之前是在哪个书院修习,可曾考过功名?”
这话问的就有点扎心了,张小天才多大,十五不到十六岁,能有什么功名!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小子自幼随家父生活,一直比较懒散,只读过几年私塾,便入了县衙,做了名捕快。
至于功名什么的,在下才疏学浅,自是不敢去献丑。”
按照惯例,张小天自谦一下,然后其他人捧一下,妥妥的官场潜规则!
结果这位浩阳先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依不饶的又问到:
“既然才疏学浅,那为何会做上巡查使?莫非这官,有什么内情?”
意思就是张小天这官来路不正。
场面顿时尴尬无比,滿堂的人都哑火了!
尼玛!
张小天也火了,别以为我被称为‘活菩萨’,就真有菩萨心肠。无缘无故的对我开火,你怕不是个憨批!
当下便语气不善的回应道:
“要不先生您去问问圣上他老人家,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个个都憋的脸色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那叫一个辛苦!
苏慈闻言一滞,我去问皇上?你小子狠呐,我只不过想扫了你的面子,你却想要我的命!
“哼!那你为何不推辞?”
“奇怪,我为何要推辞?”
“你自己也说了,才疏学浅,如若当官,岂不是竖子不相为谋陷百姓于水火!”
“那我现在说,你人品不行。你是不是也应该辞去山长之位?”
苏慈气急,站起来一甩袖子,“哼,竖子不相为谋!”
张小天一听乐了,想都不想的立马回敬到,“呵呵,老东西何足道哉!”
吃瓜吃的好好的群众,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张大人不愧是皇上亲口册封的巡查使,这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嘴巴真毒!
邱文杰连忙出来打圆场,“张大人年轻有为,圣上封他为巡查使,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我就不要在这里猜测了。
再说,就凭张大人能造出福泽万民的水车,就值得千秋永垂!”
苏慈死鸭子嘴硬,争辩到:
“谁知道是不是他发明的!哪怕真是他造出来的,也不过是奇淫技巧罢了!
为官,还是得以学识为本!”
一席话说的众人心下不悦,却也无从反驳,整个召国向来如此。
为官,就是以学识为本!
不然,为何有那么多的求生学子,孜孜不倦的常年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平步青云吗?
张小天无意去辩驳唯读书论的优劣。这种流传了上千年的统治阶级的惯用手段,存在总归是有它的价值!
但是,你想拿这玩意来愚弄他,就有点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