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天早睡早起的梦终究是破灭了。
因为就在深夜的时候,湖面上和他一样想法的船只统统被赶到岸边,登记完人员之后,接着就被告知河道将会封禁,任何船只都不许离开。
船工去打听之后,回来告诉张小天,昨晚出现了谋杀案,死者疑似是从莳花馆三楼掉下来的那个,而且应该是被人杀死后才被推下船的。
还有几个学子是在骚乱中不幸坠入湖中,溺水而亡。
张小天微微皱眉,然后站在船头,遥望着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莳花馆,思索起来。
果然,不一会就来了两个捕快,记下他们的身份之后,就转去下一条船。
翌日。
唐宛如带着几个下人,找到了张小天。
“小张大人!”
“唐姑娘?你怎么来了。”
唐宛如轻笑道:
“要不是家父在登记的册子上看到大人的名字,只怕此次也将错过了。”
随即又对张小天嗔道:
“听闻小张大人荣升巡查使,小妹原想着大人从东阳府经过时,再好好招待大人一番,谁曾想大人宁愿在官船上过夜,也不愿见一见小妹,看来小妹只是落花有意罢了。”
说的好像张小天和她有啥见不得人的事情,然后对她始乱终弃似的。
妖精!这唐宛如简直就是个妖精,不但长得漂亮,还会说话。
但是妹子,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坑人的意味了!
别人误不误会的无所谓,可你难道就没看见旁边还有个小醋坛子吗?
坛子不稳,船容易翻的!
“姑娘误会了,主要是此次路过东阳府,时间有些紧张,就没想着去贵府打扰你们,等回来时一定去。”
“那现在有时间了吧?现在整个清水湖已经封禁,任何船只都不许通过,大人只怕是要在这里停留些时日了。
家父也正在为这个案子伤脑筋呢,老天爷就把您送到我们面前,看来大人还真是唐家的救星呢!”
横竖也是待着,倒不如去府衙看看,兴许能帮上忙,再说,自己现在是巡查使,插手这样的案子,倒也不会显得突兀。
想到这里,张小天拱拱手,“那就打扰唐姑娘了。”
唐宛如捂着嘴轻笑道:
“不打扰,不打扰,小妹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连小草一眼,虽然她一身男装,却逃不过这位兰质蕙心的唐姓女子的眼睛。
这位小张大人还真是受欢迎呢,目光如炬的也不止自己一人。
“大人请随我来,还有这位小......兄弟,马车就在岸边等着呢。”
张小天点点头,转身和船工交代了几句,便下船跟着唐宛如去往唐府。
马车走的并不快,召国有律法,闹市骑马赶车如因过快伤人,一律杖二十,罚银二十。这也是为什么刘刚案那次,成亮要赔钱给江传福,法律给他撑腰呢!
好在唐府离这里也不远,不一会就到了。
张小天一下马车,就看见一个年约四十的男子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等在门口。
这应该就是东阳府通判唐和与他的儿子唐梓君。
“爹爹,这位便是上次助兄长脱困的恩人,张小天张大人,人称‘华莱第一神捕’,旁边的是他的同伴......”
“连大地!”,张小天小小的释放了一下他的恶趣味。
唐宛如捂嘴轻笑,这位小张大人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幽默,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地兄’对这个名字是否满意?
“张大人,这二位便是家父和家兄唐梓君。”
张小天拱手一礼,“小天见过唐大人,梓君兄。”
唐和哈哈一笑,扶着他的胳膊说,“小张大人不必多礼,说起来应该是我亲自去贵府道谢的,因为公务缠身,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正好,张大人一定要多待几日,我也好尽一尽地主之谊。”
“那就打扰唐大人了!”
“嗯,小张大人请!”
唐和在前面领路,唐宛如唐梓君在后面陪着张小天和连小草。
唐梓君瞄了一眼前方的父亲,用肩膀碰了碰张小天,低声说到:
“张兄弟,上次多谢你为我解困,不然我怕是现在还在大牢里呢。”
“唐兄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没出什么力气,主要是令妹聪慧过人,很多问题一点就透。”
“哎呀,张兄弟你这么谦虚做什么,是你帮的就是你帮的。改天我请你去莳花馆喝酒,带你见识一下晴雨姑娘。”
唐梓君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后脊阵阵发凉,两道刀也似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剐了似的,于是连忙止住话题。
张小天一脑门子黑线,这货也是个人才。第一次见面,就要带着客人去逛青楼,整个东阳府怕是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奇葩。
再说,现在这个当口,其他人想躲开莳花馆都还来不及呢,您还巴巴的往上凑,莫不是怕你爹死的不够快?好送他一程。
中午这顿饭吃的很快,一来大家都没有喝酒;二来唐和对这个案子还有几个疑点,想问问张小天。
书房里,唐和,唐婉如,张小天,连小草坐定,仆人上完茶就退了出去。
唐和把卷宗递给张小天后,就坐下来安静的喝着茶。
卷宗的描述很简短,能看到的有用信息也很少。上面记录着昨晚,也就是八月初七,一名男子从莳花馆三楼落入水中后,不治身亡,经仵作验尸后,发现该男子有被殴打过的痕迹。
据莳花馆证实,死者为莳花馆的仆役,因为盗窃钱财被抓住,正在拷打之时,死者趁人不备跳下船舫。
案子到这里就出现了分歧,死亡后被扔下水和跳水后溺亡对于莳花馆来说,判罚的结果是不一样的,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张小天把卷宗合上,思索了片刻,“仵作怎么说?”
“仵作分辨不出来。”
“那我去看看吧!兴许会有什么发现。”
唐和带着张小天去了府衙,唐婉如留下来陪着连小草。
一走进停放尸体的房间,张小天就捂住了口鼻,里面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
戴上仵作递过来的手套,和蒙面巾,上面喷洒了生姜,白酒,和醋,以免尸气上涌。他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麻布,细致的检查起来。
“死者身上有明显的伤痕,证明生前确实经历过殴打;指甲里有泥沙和水草,说明死前在水里有过挣扎;口腔食道有淡红色的泡沫,符合生前溺水特征。”
而后,张小天帮死者盖上麻布,对唐和说到,“唐大人,死者确实是溺水而亡的。”
看着仵作一脸的求知欲,张小天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到,“一般来说,溺水死亡的,口鼻会出现泡沫,内脏也会因为水的压力导致渗血,和泡沫混合后,便呈现出淡红色;如果是生前入水,人在溺水的情况下,会有挣扎的痕迹,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指甲里会有泥沙或者水草。
而如果是死后被人扔进水中,则不会出现上述特征。”
仵作姓孙,人称老孙头,此时正满脸佩服的看着张小天,这位小张大人确实厉害,说的这些知识都是他从来没听过的。
想到这里,老孙头揭开了其他几位溺亡学子的麻布,想检验一下张小天说的。
突然,老孙头转头疑惑的说到:
“不对啊,大人。按照大人所说的,那这位学子就应该是死后被抛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