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神色一凛,道:“使用烟雾作为传信的方法,定是黑道中人所为,在那山岭上难道有黑道盟的强人?”
华不石道:“这也毫不奇怪,常家兄弟前日阻截不成,黑道盟自是不会善罢干休,在这一路之上定会派遣不少斥候探马,盯住我们一行人的行踪。”
他忽然微微一笑,道:“他们既用了如此高明的传信之法,想必来的不是等闲人物,若是盟主‘霸刀’冷连山亲至,只怕还有一场恶战。”
楚依依道:“我们要不要告知吴掌门,派人前去剪除掉那山顶上的黑道探子?”
华不石道:“这倒不必。我们从龙川城出行本就不是隐密之事,即便黑道来袭,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吴掌主既为主事,焉能没有准备。而且那处信号想是将我们的行踪传与前方黑道人马知道,信号已经发出,即便立刻派高手去除掉山顶燃烟传信的探子,也没甚么用处。”
楚依依道:“黑道中人既已探知我们行踪,想必过不了多久便要出手来攻了。”
华不石道:“不错,只不过我们这队人马汇集粤境四大派的高手,还有一众锦衣卫随行,实力可是不弱,再加上身后的跟来的许多白道门派,也多是黑道中人的对头,即便是冷霸刀亲自前来,想要力战取胜,也非易事。”
楚依依道:“此处四周还有不少山岭,便于埋伏人马,再往南走,就进了平原之地,官道越发平坦,他们想要伏击就更加难了。”
华不石道:“我也料想黑道盟多半会利用山峦地形来袭,只是不知那位冷盟主会用甚么计谋。”
马队继续前进,只是奔行的速度却已慢了下来,大概是前方马队中的四派高手,也发现了有黑道中人的传信,因此提高了警惕,以免中了埋伏之故。
不知不觉之间,天色已近晌午,龙川城也已渐渐远了。
正当马车行进时,忽然听到坐在车前的孟欢道:“奇怪,后面的那些各派中人怎么没有跟上来!”
楚依依道:“是么?他们跟着我们出了龙川城,应该不会如此轻易放弃才是。孟欢,你探察一下动静。”
也在此时,整支马队再次停了下来,定是吴正道等人也已发现身后人马不见了,故此停下观望。
孟欢跳下车辕,将耳朵贴近了地面,凝神听了一会儿,说道:“十里之外,马蹄凌乱,有打斗之声传来,他们好象是遭到了袭击!”
华不石道:“想是黑道盟出手了,原来他们是要先除去后面的尾巴,再来对付我们这队人马,倒也算是正确的谋略。”
只听孟欢又道:“好象打斗已停止了,听马蹄的声音,他们好象是在四散而走。”
楚依依闻言一惊,道:“打斗结束,便是已经分出了胜负,那些粤境各地的门派有二三十家,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却至少聚集了百余人,其中也不乏高手,怎的这么快就被黑道盟击散了么?”
华不石道:“如若冷霸刀亲至,片刻间击败那些人倒也不足为奇。何况那些门派中人只不过是临时草草结盟,本就谈不上同心协力,只怕一见冷连山现身,就要不战而溃。”
又过了一会儿,孟欢忽道:“不好,一支马队已朝我们的方向而来,至少有数百骑以上!”
不问可知,奔过来的定然是黑道的人马,他们击散了各个白道门派的众人之后,然后汇集起来,乘势向四派的马队直追而来。
几百骑人马已不在少数,片刻之后,不仅是孟欢,所有的人都已听到了从后方隐隐传来的马蹄声,甚至能看见烟尘从远方扬起。
如今的态势,在此处列阵迎击,与追来的黑道人马决一胜负自是一种选择。不过这周围地势平坦,无险可守,而黑道人马似乎人数更多一些,在此处与他们硬拼似乎并不是上策。
此时忽听得队伍前方有人高喊道:“各派弟子听令,我等全速奔行,赶往前方三十里外的南泉庄!”
喊话之人,正是“南海派”的掌门人吴正道。
那吴正道又道:“曹公子,华少爷,也请率领贵属跟上来,黑道贼子来势凶猛,在此地迎敌于我们甚是不利,只要赶到南泉庄,我们便可据险而守,不必担心他们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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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泉庄距离官道不远,仅有不到十里,是龙川城南百里之外一座不小的庄院。
这座庄院本属于是惠州地界的一家古姓的大户人家所有。时值乱世之中,各地盗匪横行,大多数方绅大户,为了防范匪患,都会将自家庄院外墙建得又高又厚,组织庄勇壮丁加以守卫,南泉庄也不例外。
南泉庄的庄墙有两丈余高,庄墙外还挖有数丈宽的护庄河,无论是谁想要攻庄,都并不是很容易。可是,当四派的人马来到庄前的时候,吊桥落下,庄门大敞,两丈高的庄墙之上,连一个守卫的庄丁也没有。
吴正道一声令下,十名“南海派”的弟子已直闯进庄。而片刻之后,他们就从庄内出来,向掌门报告,在庄里根本找不到人,整座南泉庄,如今已是一座空庄。
这等情形,自是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原本吴正道还打算要与庄主交涉一番,如今却也不用了。莫非住在这里的古姓家族已经在日前搬走了么?或是他们听闻到黑道要来的消息,全都出门避祸去了?
尽管情形颇为奇怪,但黑道盟的追兵紧随在后,也容不得多想。四大门派众人立时纵马进庄,曹暮云和华不石也各自带着部属一起跟进了庄门。
此庄园不但外院高大,庄内的房屋也不少,至少有五六十座之多,只是现在所有的房屋,道路全都空空落落,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华不石坐在车厢之中向外观望,脸上却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朱洪跳下马来,走进了路边的一座房屋,很快就出来禀告道:“屋里无人,但是桌椅家具仍在,屋主以乎并没有离开多久。”
华不石道:“屋内可有打斗痕迹么?“
朱洪道:“没有,一切如常。”
华不石点了点头,也不再问,而是沉思不语。
大队人马一进南泉庄,除了留下弟子据守庄墙,各派的首脑之人则聚在庄中的古家祠堂中商议对策。
这间古家祠堂,是南泉庄里最高大的一座建筑,位于庄院的正中,祠堂的四周围均是青砖铺成的空地,环境十分空阔。祠堂里空间亦是十分宽敞,正中摆着一张檀木大桌,桌前烛台香炉俱全,想是用来供奉古家历代祖先的排位的地方,只是那些排位已被取走了,现在桌子上面却是空空如也。
祠堂里虽也摆着十几把椅子,但是除了马大先生坐在屋角之外,其余诸人均是站在堂中。黑道盟大队人马不久便至,而眼前这座庄院空无一人,实在颇为诡异,此时此地,当然不是坐下来歇息的好时机。
除了四大门派的高手,曹暮云和薛原也在堂中,而华不石,海红珠和楚依依等“恶狗门”的诸人也站在一边。曹暮云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而华不石则是一脸悠然之色,这两人均是心计深沉之辈,从面上的表情,全然看不出他们的心中所想。
“这南泉庄里连个鬼人影也没有,真他妈的古怪!”说出此话的,是袁公义,他满脸虬髯,形态粗鲁,嗓门也是不小,直震着祠堂中“嗡嗡”作响。
黄莲大师却是面色平和,轻声细语道:“阿弥佗佛,此庄里四周都没有打斗的痕印,想是庄中之人听到了黑道来袭有消息,外出避祸了。”
袁公义道:“避祸去了么?我看倒不一定,说不准这庄子是被强人洗劫,庄里的人全都被杀了!强盗杀人自会毁尸灭迹,适才我叫弟子搜查过周围的房屋,金银细软等值钱之物却是一点也没有见到。”
钟不老将脑袋直摇,道:“不会不会。你瞧这祠堂里供奉的牌位,全都不见了,若是强盗洗劫,拿这些牌位作甚,定是主人家离开时带走了才是。”
吴正道轻咳了一声,道:“此处庄众是否被杀,或是出门避祸,与我等也没有甚么关系。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商议一下如何守住此庄,应对来袭的黑道盟人马。”
袁公义道:“这有甚么可商议的,横竖是水来土掩,与他们干上一架便是,我就不信那冷霸刀还能有三头六臂,能敌得过我们这许多人!”
黄莲大师又念了一声佛号,道:“既然不得不战,就请吴师兄做主,分派任务,布设人手守卫迎敌便是。”
吴正道低头想了一想,忽然转过脸,对曹暮云拱手,说道:“曹公子,如今我等四派中人遭逢险境,恳请公子与我等一同御敌,不知曹公子可愿意相助?”
虽然曹暮云从武功师承算来,乃是“丹霞派”的门下,但毕竟身份尊贵得很,即便大多数江湖人都不理会朝廷的理法,吴正道却也不敢妄自指使,只能客客气气地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