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蓉和”酒楼见到卓漪玟之前,西门瞳一直认为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女、受到万人追捧的大明星,一个完美无暇的绝代佳人,可是现在,他却知道了这个趴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女人,其实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小女子,她的痛苦和无奈比别人更多,她的人生一点也不比街边那些相貌平庸的村妇更加幸福。
他开始没有来由的心疼了起来。
他的手臂把她抱得更紧,她这样的女人,难道不是更值得男人去疼惜吗?
她的手臂也紧紧地缠抱着他,纤弱的身体蜷伏在他的胸前,微微地颤抖着,就象是在暴风雨之中战栗的花瓣。
天不知不觉地黑了下来。
再强的暴风雨也有平息的时候,男女之间的激情也是一样。
小院之中,里间屋内的床榻上一片凌乱。
西门瞳侧身半躺在床上,丝绒棉被盖在胸前,露出白晰而健壮的肩膀,他低头凝望着蜷在他臂弯里的女人那张绝美的容颜。卓漪玟全身都缩在棉被下,只有头露在外面,她的眼角仍有泪痕,脸上却带着甜美的微笑,只有得到了满足的女人才会有这种表情。
“我们就这样一直躺着,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她喃喃地说道,象在梦噫。
“不好。”西门瞳道,“我要带你去‘恶狗门’,把你介绍给所有的人,告诉他们你是我的妻子。”
“真的吗?你真的会对他们说我是你的妻子?” 幸福在卓漪玟的脸上洋溢着。
西门瞳道:“当然,你本来就是。”
卓漪玟却摇头,说道:“不行,我只是一个伶人戏子,我配不上你。”
西门瞳道:“谁说你配不上?你要做我的妻子,想不做也不行。”
卓漪玟道:“我的身子早已不是完壁,难道你不在意么?”
西门瞳道:“不在意。”
卓漪玟道:“可是,我害怕别人会看不起我。”
西门瞳道:“没有人敢看不起你,我向你保证。”
卓漪玟道:“你的师父呢,还有师兄师弟,还有江湖上的朋友,他们会怎么想?”
西门瞳道:“我师父和师兄弟绝不会看不起你,若有人看不起你,他也不会是我的朋友。”
卓漪玟闭上眼睛,许久都没有言语,象是睡着了,又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温馨。
“阿瞳……”她终于开口道,“我可以叫你阿瞳吗?”
西门瞳道:“可以,你叫我什么都可以。”
“阿瞳……阿瞳……阿瞳……” 卓漪玟的嘴里呢喃着这个名字,“我是你的妻子吗?”
“是的。”西门瞳回答。
卓漪玟又轻轻地念几遍那个名字,却忽然说道:“阿瞳,我还是不能和你去‘恶狗门’。”
西门瞳道:“为什么?”
卓漪玟道:“我不能让阿瞳的妻子被别人看不起,就算他们不是你的朋友,我也不能。”
西门瞳道:“我已说过,没有人敢看不起你。”
卓漪玟摇头道:“我的阿瞳是大英雄,他不应该有一个当伶人的妻子……”
她已说不下去,只因为西门瞳已堵住了她的嘴,用他自己的嘴唇。
又过了良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阿瞳,给我几天时间,让我仔细想一想,好不好?”她恳求道。
西门瞳凝望着卓漪玟的眼睛,过了半晌,才一字一句道:“我可以等几天,但我一定会带你去‘恶狗门’,让你做我的妻子,不管你想得如何,也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会这么做。”
卓漪玟轻轻点了点头,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最能让女人满足的,就是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而更加幸运的是,她也爱这个男人。
“好了,我要做阿瞳的妻子,就不能再赖在床上了。”她说道,“天都黑了,我要去给阿瞳做一顿晚饭。”
西门瞳也笑了,道:“最好能有酒。”
卓漪玟道:“当然有酒。不过,你先背过身去。”
西门瞳奇道:“为什么?”
卓漪玟脸上一红,道:“我要穿衣服,你这么看着我,让我怎么穿?”
西门瞳“哦”了一声,真的很听话地背过了身。
卓漪玟不但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而且又温柔又贤淑,有她这样的妻子,又有哪个男人会不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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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不石也很听话。
他正依照着杨绛衣的吩咐,一丝不苟地练着“卧虎桩”。他脸上表情却比苦瓜还苦。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杨绛衣仍是一大早就来在华不石的卧房门外,等着这大少爷起床,然后押送他到练武场上去练功。
在练武场上练功的还有六十八名“恶狗门”新招入的弟子,他们全都不满二十岁,正是最血气方刚,最适合习武的年纪。杨绛衣教他们习练“清云七剑”已经有五天时间,他们中的不少人已经学会了大部分剑法招式。
这些弟子的资质不算太好,却已是华不石在长沙城的各个街头武馆里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弟子,原本招入的人数共计一百人,经过这几日的考察,华不石遣走了三十二人,剩下如今的六十八名。按照华不石的设想,这些弟子还将淘汰十九人,最后剩下四十九人,正好组成七个“青云剑阵”。
这些人将组成“恶狗门龙虎堂”麾下的首个战部,成为未来门派面临战事时的最重要的战力。
分辨这些弟子习武资质,对参悟了“识髓真经”的华不石来说并不困难,他根据这些弟子的资质特点,把他们分成了七组,分别习练“清云七剑”中那七套不同的剑法。然而,即便是资质与武功相配,这些弟子是否能够成为精锐,还有许多其它的因素决定,如毅力、胆识等等,而最重要的,还是经验。
只有在战斗中生死相搏,经过鲜血的洗礼,这些年轻人才能真正地成长起来。
“恶狗门”很快就将有一场战事,便是华不石与“千花坊”坊主解花语达成的协议,要帮助他们截杀长沙城中的一家门派势力。此战的具体时间虽然还未确定,细节情况也须得等待“千花坊”的通知,但根据当初解花语所说,应该就在十天之内。
只不过,华不石并不打算让这群新招募的年轻人参加眼前的战事,十几天时间的训练太过短促,以这些人的资质,就算勉强学全了“清云剑法”的招式,也一定难以熟练,无法做到得心应手。既是精心培养的战力,华不石绝不愿意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无谓地损失掉。
真要让他们参战,至少也得训练一两月才行。
这群年轻人练武都很刻苦,其中一些人甚至可以用“拼命”来形容。他们都很清楚自己的资质并不算好,其中的大多数人都有到武林门派中去投师学艺的经历,结果全都被拒之门外,连外围弟子都当不上。象他们这样的人步入江湖,将来最多也就是在镖局中赶车扛旗,当个普通的趟子手。
而“恶狗门”非但收下了他们,给了他们修习上乘武功的机会,而且为他们提供了最优越的修炼条件,练功场上豪华先进的各种设施自不必说,每日里浸泡身体,练皮锻筋的药水,也都是价值不菲之物。这种待遇,只有那些名门大派中的嫡传弟子才可能拥有。
身为江湖人,眼看着成为高手的机会摆在眼前,哪一个不懂得拼命争取,辛苦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这些天来,华不石练功辛苦的程度,也并不比这些年轻人差多少,只不过他取得的进步却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练武倒并不想成为高手,而完全是因为与杨绛衣的约定。
根据约定,他只有尽心尽力地练武,杨绛衣才肯教“恶狗门”下的弟子“清云七剑”。
杨绛衣此时就在华不石的身边,双手扶着他的腰,帮助他练习“卧虎桩”。
最初看到这大少爷挥汗如雨,刻苦练武的模样,杨绛衣的心里还有几分得意,可是几天之后,这种得意之情便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是疑惑不解,而现在,这种疑惑已在她脑海中扩展开来,再也挥之不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象华不石这样,习武资质如此之差的人,不但没见过,连想都无法想象。
“卧虎桩”本是华山派最基础的入门功夫,其实也就是几个站立和趴卧的姿势,简单之极,可是这华大少爷居然学了这么多天,也做不标准。
他的耐力更是极差,每个姿势做出不过几息的时间就已支撑不住,象是软面捏成的一般手脚无力,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在练习拉筋时,这位大少爷却不象是捏面人,而更象是一棵枯干的老树,筋骨硬得要命,半点弹性也没有,杨绛衣稍一用力,他就大呼疼痛,头上冷汗直冒。
要知道,虽然上乘武功需要有过人的资质才能修习,但是基础的入门功夫,却是人人都能练习的。象站桩、拉筋、踢腿这等基本功,只要勤加苦练,就必然会有效果。这本是人体的机能,就如同身体上被划破的伤口会愈合一样,即使快慢不同,但只要人还活着就必定能长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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