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临尘!你给我滚出来!!”远远的一声咆哮传遍了整个山头,回音不绝,震的山石滚落鸟雀皆惊。
叶临尘被这一声怒吼硬生生从梦里惊起,不自觉的抖了抖身子,缓了半刻才眼角含泪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尔后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耷拉着眼皮看着已经推门进来的男子。
“骂完滚蛋,把门带上,我还困着呢。”有气无力的说完这句话叶临尘便靠上枕头半躺着闭眼打盹,不一时竟然有了微微的鼾声。
来人见状,本就愤怒的神色,这下更气了双眼通红,胸腔数次起伏终是没有压下心中的火气:
“你知道吗?因为你,我们天机阁一脉成了整个圣宗的笑话!因为你,我们圣宗成为了整个仙界中部的笑话!更因为你,我们宗主躲在后山闭关三千年!”训斥了一通,见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气急败坏的狠狠一脚踢向床榻,伴随着巨响还有一声怒骂:
“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物!!!”随后便响起了狠狠的摔门声。
过了片刻床榻上的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这次眼里没有一丝迷蒙,显然是已经完全清醒了。
“废物,呵。”叶临尘自嘲一笑,懒散的起身随手拎了一壶酒灌了一大口,浪浪荡荡的出了门。
四千年前,叶临尘十岁以无上绝品灵根被圣宗低三下四求得宗内。同年以无与伦比的强大灵魂以及六识对危险的绝强感知被圣宗各脉争相抢夺。最终,天机阁阁老玄策道人出关,亲自为他起卦,卦象如何倒是没提,只是说了句:
“今日起,他便是我的最后一个关门弟子。”
玄策道人是圣宗的主心骨。如果说宗主墨庭轩是圣宗的魂,那玄策道人便是圣宗的肉身。圣宗能从一个百人小门派发展至整个仙界九级宗门都是仰仗于玄策道人关键时刻的一语天机,以及宗主墨庭轩的雷霆手段。
因而玄策道人的一句话,叶临尘便成了天机阁的一员。
事实证明,玄策道人的眼光好的令人羡慕,不过百年叶临尘便在天机一道展现出惊人天赋,所有人都认为叶临尘会是第二个玄策道人。自此圣宗声望飞速高涨,隐隐有成为仙界之首的架势。
叶临尘回忆着往事,恍惚中回到了自己意气风发的时刻,帮人占卜从无失手,收拢了无尽崇拜的眼神。嘴角扬起一丝笑意,但随即眼神便黯淡了下去。
叶临尘一千岁时突破了天帝,成为天机阁继玄策道人后第二个天帝,一时风头无两。
那日,玄策道人对他说了一句话:“卦不可算尽,情不敢至深。”
这三千年来,叶临尘一直在想这句话。他反复问自己,倘若那一天自己听了师父的话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那日,叶临尘突破天帝后便去找灵仙门门主柳云仙——流云仙子打算跟她商议婚事。流云仙子一个女子作为一门之主自然有诸多艰难,便时常请叶临尘占卜灵仙门的未来前途。那日亦是如此,美色当前,在佳人那期盼依赖的神色中,叶临尘好笑又无奈的为她算了灵仙门未来大大小小所有会发生的事,甚至灭门之灾的规避办法都定了十几套,包括那十几套办法中遇到的风险又解决了一番。
筋疲力尽的叶临尘只好改日再商议婚事。自那日之后,叶临尘修为不进反退。起初,叶临尘还以为是自己刚成就仙帝,根基不稳固便使用魂力法力过度的原因。然而服了大量天材地宝加以补救,但也只是堪堪稳住仙帝之境并没有再精进半步。
此后叶临尘每用魂力起卦一次修为便倒退一步。叶临尘偷偷问过师父,师父说他惹怒了天道。
仙界有仙界的天道,人界有人界的天道,与天齐寿从古至今从未出现过。
毫不知情的柳云仙依旧时时让他占卜,为博佳人一笑叶临尘没有拒绝。更重要的是他发现即使修为倒退,他依然可以占卜任何自己想知道的,便没有太过在意。
毕竟天机阁的弟子一生上战场的机会恐怕一次也没有,除非宗门到了生死关头。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占卜不了仙帝的任何事,甚至连小小人仙未来一天的小事也占卜的费力才恍然自己的境界已经是分神期圆满了。
说来也怪,此后他随意怎么占卜修为也不会倒退分毫,但要精进也没有可能。师父说,那是他已经对仙界天道没有任何影响了。
分神期圆满,人界飞升都需要渡劫期圆满。区区分神期,太差劲了。仙都算不上!柳云仙仙尊中期境界寿命以百万年计,分神期不过区区八千年寿元。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叶临尘成了孤家寡人。他将自己藏在这座孤峰三千年。反省了三千年,他才懂了那句话:
卦不可算尽,畏天道之无常;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