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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暮光

彻天的怒吼声震碎了石壁上所有的晶石,淡淡的光芒四散而去。洞外巨大的撞击声响不断地使大地摇晃着,使山石抖动着,滚落着。洞的四周已经开始挤压,塌陷,到处坠落着碎石,弥漫着扬尘,在巨大声波震动下律动着暗色的波纹。

“我想我们该离开了,快!”

他们努力地向外面跑着,躲避着四周塌陷下来的巨石,外面恐怖的声音依然不绝地震悚着天空。

“不会又是什么魔兽吧······”

“我想不会,我感受到······他比魔兽还要恐怖。”熙墨冷冷地说。

“不会是······风古嗣吧。”

“啊?”时羽瞪大了眼睛。

“终于还是来了啊······”白初沉默了一下,说。

“但现在与他对抗,我们只有······”

风不断地冲击着洞口,强大的压力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洞外已成黑夜的天空螺旋卷曲的乌云不断旋转着,不时巨大闪电撕裂整片天际,狂怒而诡异。

真的是他!

此时,狂风凌刮着站在洞口的三人,原来幽深的森林变得残枝遍地,枯叶扬天。无数歪斜的树干在漫天的尘埃中显得卑微而无力,风起云涌的天空之上,风古嗣黑暗的战袍隐现在碎裂的云里,飞飞飏飏。

火光照耀着天空和大地,所有的绿色都消失在这片腥红的光里,风里吹来的烧焦的血腥气息刺激着他们的神经,残破不堪的林间挂满了大大小小血肉模糊的尸体,在三人的不远处,一只遍体鳞伤的红纹虎卧在那里,撕裂开的血肉汩汩涌动着温热的鲜血,奄奄一息的,发出微弱的低吼,望着他们,闭上了眼睛。

“他就是风古嗣······”熙墨望向天空。

“哈哈哈哈······亲爱的白初皇子,总是躲着自己叔叔可是很不礼貌的啊。”风古嗣眼角黑色的眼线勾连到了侧额后面,红色的瞳孔喷射着掩盖不住的杀气,细细的唇印近黑微紫,披散着悠长的发在身后牵连着浓重的云雾,浮摆不停。

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年轻!

“风古嗣!”

“哎呀,怎么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呢,我可是你叔叔。”

“少废话!我父亲呢!!”

“你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急了啊。那老东西啊,我也不知道他是活着,还是死了呢,多半是死了吧······”

“你···”

白初的痛苦和愤恨像藤蔓一般不由自主的爬满了全身,萌生出的倒刺残忍地刺进他的血肉,吸食着他的血液,却无法摆脱。

天地间回荡着他诡异的笑声,黑色的雾气自他身旁扩散开,遮盖了天际,颓落的远方,满目凄凉。

他们听到了那声震天的怒吼,远方一只如山一般巨大的狮子肆意践踏着这片辽远的大陆,全身燃烧着炙热的火焰,所到之处,火光四射。巨大的樱域,一阵又一阵痛苦地哀嚎在天边久久回荡,不绝如缕,风古嗣享受着这次宏大的腥风血雨,骄傲地看着眼前残忍的一切,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熙墨含着泪大声喊着:“不要啊···停下···不要······这是我的家······”

是啊,曾经遥远的那个地方,也是我的家。

风古嗣望向白初,冷冷的笑着。

这时,远处一大一小两只红纹虎从火光中飞奔而出,向白初三人跑了过来,白初用气界罩住了它们。可是······

“不要啊······”一道黑光之后,在熙墨和时羽的哭喊声中,血肉模糊的它们躺在地上,永远的安静了下来。

“风古嗣!你这个疯子!!!!”

白初飞向了天空,凝结出的剑光撕裂着沉重的暗云,剑刃与螺旋的蓝光在风古嗣眉间极速旋转,他依然盯着白初阴险地笑着,瞳孔里望不到边的深邃,令人恐惧而不安。

白初知道,这次他不会放过他们。

白初没有突破他,当碎裂的剑和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风古嗣将碎片重新浮起,在白初的身体周围不断凌刮着,他用他的两根手指,重重的把白初摔在了石崖上,一根冰箭穿透了白初的肩膀。白初无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好像再一次体会到了失去家园时的痛苦和绝望,白初不知道为何每一次都是这么突然,灾难带来了太多悲痛,却让人毫无准备。他看见那一片白光里的熙墨在风古嗣身边极速穿行着,他看见空中的时羽竭力地维持着困住风古嗣的气界,剑的白光在风古嗣周围不断闪烁,但他模糊的眼里还是风古嗣的不动声色。

白初想要站起来,却又无力的摔在了地上。

他依然冷冷的笑着,不动声色。

“你们快下来,他不是那么好对······熙墨!!!!”

白初就这样亲眼看着风古嗣的手瞬间穿透了熙墨的身体。

鲜红的血滴落到地上,淡淡的温热被冰冷包裹,熙墨眼中的无望刺痛着白初的心,整个世界好像没有了声音,血一滴一滴。黑色纱裙波浪般在空气中浮动着,像极了白初刚遇见她的时候,那个梦境。她慢慢地飘落下来,望着不远处的他,嘴微微地颤抖着,泛出着汩汩的鲜血。

“熙······啊······”

那道黑光穿透时羽身体的时候,唯一剩下的蓝色光芒瞬间消失了,她疼痛地看着熙墨,看着白初,想要微笑,却没有了力气,她仰头望向天空,闭上眼,放弃了所有光芒。白初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在这个静止的世界里,他只听到了他们带有节奏的心跳,然后她们的心跳声,就这样,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啊!!!!!!!”白初撕心裂肺地呐喊着,咆哮着。

她们躺在地上,泪慢慢的融进了一片血色中,烧灼出了沉重的绝望。

听一位老者说过,只要拥有泪光,天堂里的故事也会幸福。

每一次遇见,都是一个故事的开始,或快乐,或悲伤,白初拥有的这段青春,教会了他了怎样珍惜遇见,没有人想到过失去,却就是那样真实地失去了,看着她们伤感的表情,慢慢地仰望天空,白初撕心裂肺的呐喊,除了他们以外,再没有任何人,在这个世界里。当他眉间那束刺眼的蓝色光芒射向天空,他突然觉得可笑:这确实是属于我的吗?可是,我又为之努力过多少?当我因作为冰系圣使而骄傲的时候,我真的问心无愧吗?既然我是冰系圣使,为什么我保护不了我爱的人!

风古嗣用力的将黑色光芒打在白初的身上,一次又一次。

“小子,你体内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元魂力量,连我都吞噬不了你!”

白初空洞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瞬间移动到白初的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按在了峭壁上,圣印射向天空的光芒,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干净,远方突然变成了一片冰原,他的胸口一阵疼痛,眼前模糊的抖动起来,一阵明亮射入了瞳孔。

白初看见时羽无比心痛的目光,看见大雪纷飞中红色火焰重新燃烧起来,顿时,他的长发披散开来,在放肆的狂风中桀骜地飞舞着,而后,自额前缓慢地、缓慢地,蜕变为了千里飞雪般的清冷纯白。

天空飘起了美丽的雪花,在破败不堪的大陆和山间曼妙的飘舞下来,落在白初的眉心,闭眼一滴热泪跌落进深渊。

他听见了清风拂过耳边的声音。

听见熙墨在轻轻地说。

“白初,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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