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其实并不讲究排场,只有意识到它已经到来之时,才会发现它早已发出最后通牒。
……
暗夜中,一只手突然从土地里伸出,仿佛要抓碎夜空一般奋力往上抓,接着,一位少年从土里爬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也记不起任何一丝和自己有关的细节,只感到身边令人作呕的腐尸气味。
月光之下,他发现自己身上一丝不挂,满是泥渍。周边是一片林地荒原,一条小河正在安静地流淌,而刚刚爬出的地方,似乎是一处草草掩埋的墓穴,因为旁边立着一块岩石,隐约可以看见“亡国罪人埋亲处”几个刻字。
“为什么我会被埋在墓穴之中,我已经死了吗?我现在还算是活着吗?”这些信息似乎被没有让少年想起什么,反而让他的大脑更加混乱。
夜里的寒风并没有让他迷茫太久,他现在又冷又饿,生存的本能驱使他顺着河流不断前进。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走出了林地,可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荒野,另一头立着参差不齐的残垣断壁,看起来之前似乎是荒废已久的都市,如今已经和丛林没有什么分别,就在这钢筋水泥构成的“丛林”中,有一道火光正在闪烁,饥寒交迫的少年仿佛一只飞蛾被这火光所吸引,用尽剩下全部的力气向前奔去。
火光越来越近,原来是一个穿着帆布外套的中年人正靠着废墟的墙角烤火休息,火上的小锅正在噗噗作响,一把步枪靠在他身旁。
“帮帮……我……”少年连呼救的气力都没有了,累到在地上。倒地的动静一下惊醒了中年人,他立马抓过步枪端在手里,警惕地环视了四周确认安全后,他发现了躺着地上的少年。
“醒醒,醒醒!”中年人摇着蓬头垢面的少年,常年在野外生存的经验,让他很快了解了少年的身体状况,为了给少年保持体温,补充一些能量,给少年穿上衣物,灌下几口热汤,少年脸色明显好转了起来。
“这小伙子大半夜的在这裸奔?醒了好好问问他的来历。”中年人摸着胡子寻思着,少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我在哪?是你救了我?”
“我还没问你呢,你倒先拷问起我来!”中年人又好气又好笑。“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看着一脸迷茫的少年,中年人突然焕然大悟,嘟囔道:“原来是无姓之人啊!那一切都说得通了。我叫张博,是负责这一带生态的猎官,看你也没地方去,不如和我一起回去,我知道一个地方专门收留你这样的人。”
“我这样的人?你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具体我太不清楚,但是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他们大多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也没有过去存在过的痕迹,就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但是多少记得一些事情,隐隐可以记起自己的名字,不像你这样一问三不知的。”张博解释道。
“不过这些我也不是很懂,不过我们那有位精通灵能的大师,名叫元空,还在旧世界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灵能的存在。我记得他之前有说过,无姓之人都是什么聚灵而生什么的,凝聚过程中受到外界影响,会在灵魂中混入杂质什么的,详细我也说不清楚,总之就是清理干净灵魂杂质以后,人就可以恢复原本最完美的状态。像你这种情况,应该就是杂质太多了,你不如就和我回去,请元空大师帮你清理清理。”
听了张博的话,少年是一百个不信,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贩子看我傻,诓我呢?
“我看他们都有些异能,我见过几次,有御剑飞行的,有操控火焰的,你应该也有吧?来来来,你也露两手让我开开眼!”张博没察觉到少年满眼中的戒备,像准备看好戏似的,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你觉得我像吗?”
“那倒也是,不过不着急,许多人刚开始也不懂得怎么使用控制自己的力量,等你接受完元空大师的指导之后再试试吧。”张博见没有好戏看,又窝了回去。
“我又没说要和你一起走。”少年应道。
“那你想去哪?你现在啥都不知道,啥都没有,在这新世界乱晃还不是找死?”张博眼皮都不抬。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说你是猎官,这是干什么的?我怎么知道你带我去的地方没有危险?”少年警惕地问道。
“我骗你图什么?自从旧世界崩溃后,活着的人,只能依靠过去遗留下来还能使用的设备物资继续生存,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骗?现在大部分区域都已经变成完全不了解、不可控的地带,许多之前从未见过,人们叫做‘灾兽’的强大生物冒了出来,你自己孤身一人应付得了?我这个猎官呢,可是专门为了守卫人类活动领地而设立的,对发现可以解决的灾兽,尽早处理,对解决不了的,及时预警,你跟着我至少可以保证不被‘灾兽’给吃了。”
张博拍拍自己怀里的步枪,继续说道,“再厉害的灾兽,吃我一枪都有得受的,只是现在子弹太难找了,这么多年来,能翻的遗迹都翻得差不多了,这子弹也是用一发少一发咯!现在的人如果不抱团,你连最基本的生存物资都搞不到!”
“旧世界?崩溃?我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对你来说可能无所谓,但对我这样从旧世界中幸存的人来说,现在的世界简直就像无间地狱一样,我们这些苟活的人只不过是在无谓挣扎而已,毕竟这是我们人类忘恩负义的惩罚。要不是各个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和一些本可求同存异的分歧而做的意气之争,也不至于在地球的惩罚面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看着少年苦苦思索的样子,张博也没再多说什么,拍拍他的脑袋说道:“别想啦,你就信我一次,快睡吧,明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我也好久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