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昊天也是一楞,只道那少年腹中饥饿,这才抢了店家的馒头,哪知他却丢给狗子吃了。周昊天摇摇头,转身走开。那少年也跟着他走了过去。坐在周昊天对面,用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他。
周昊天被少年看得不好意思,开口道:“你也来吃点,我请客好吗?”
那少年也不见外说道:“好啊,反正我一个人无聊。正想找个伴说话。”
周昊天一个人走了近一个月的路,也很是无聊,听到少年这么说,心中也是欢喜。马上吩咐店小二取来碗筷。
周昊天再次催促后,店小二很不情愿的取来碗筷。只见那少年开口道:“你们这些伙计,真是狗眼看人低。知道我穷不愿意伺候我。就你们这小店做的饭菜还不一定和我口味呢。”
店小二冷冷的道:“是么?告诉你我们这家店在百里之内都十分有名,你老人家点得出,咱们总是做得出,就只怕吃了没人付钱。”
周昊天此时开口道:“你只管去做,这个小兄弟的饭钱我出。”
转过身对少年说道:“喜欢吃什么你随意点。”
少年也不客气少年道:“那好吧。伙计你先给我做八个下酒菜是清蒸鹌子、爆鸭掌、鸡舌羹、鹿肚酿江瑶、鸳鸯煎牛筋、菊花兔丝、爆獐腿、姜醋金银蹄子。我只拣你们这儿做得出的来点,名贵点儿的菜肴嘛,咱们也就免了。”店小二听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等他说完,道:“这八样菜价钱可不小哪,单是鸭掌和鸡舌羹,就得用几十只鸡鸭。”少年向郭靖一指道:“这位大爷做东,你道他吃不起
店小二见周昊天仪表堂堂,衣着不俗,也不像付不起帐的样子。当下答应下来,又继续问道:“够用了吗?”
周昊天,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少年。少年道:“再配几样你们店的拿手小菜,也就差不多了。”
店小二不敢再问菜名,只怕他点出来采办不到,当下吩咐厨下拣最上等的选配,又问少年:“爷们用甚么酒?小店有十年陈的三白汾酒,先打两壶好不好?”少年道:“好吧,对付着喝喝!”
不一会,酒菜上齐,周昊天每样都品尝了一口,件件都是从未吃过的美味。
那少年高谈阔论,说的都是南方的风土人情,周昊天听他谈吐隽雅,见识渊博,不禁大为高兴。他父亲是个饱学书生,周昊天从小也被耳濡目染,谈吐甚佳,但这少年的学识似不在父亲之下,不禁暗暗称奇,心想:“我只道他是个落魄乞丐,哪知他学识竟这么高。看来这天下之大,孕育很多奇人异事。”
那少年挥挥手,又跟周昊天谈论起来,听他说是从北方来的,就问起北方的情景。周昊天不愿让人知道自己是个修真者,不能泄露自己身分,只说些堆雪人、滑冰、雪后景观等一些儿时的游戏。那少年听得津津有味,听周昊天说到得意处不觉拍手大笑,神态甚是天真。
周昊天生长于北方,自小伙伴朋友就少,只有一个张凡。再加上十一岁就进入太一门修炼,平时很少有人说话。此时和这少年边吃边谈,不知如何,竟是感到了生平未有之喜。这时竟说得滔滔不绝,把自己诸般蠢举傻事,除了修真及太一门有关的之外,竟一古脑儿的都说了出来,说到忘形之处,一把握住了少年的左手。一握了下,只觉他手掌温软嫩滑,柔若无骨,不觉一怔。那少年低低一笑,俯下了头。郭靖见他脸上满是灰暗神色,但颈后肤色却是白腻如脂、肌光胜雪,微觉奇怪,却也并不在意。
那少年轻轻挣脱了手,道:“咱们说了这许久,菜冷了,饭也冷啦!”
周昊天有些尴尬的说道:“是,冷菜也好吃。”
那少年摇摇头。周昊天道:“那么叫店小二吩咐热一下吧。”
那少年皱眉说道:“不,热过的菜都不好吃。”
周昊天把店小二叫来,命他把这一桌冷菜都撤下去倒掉,并吩咐到再用新鲜材料重这些菜。
酒店中掌柜的、厨子、店小二个个称奇,都在想这个小子是不是有点傻。不过既有生意,自然一一照办。
周昊天性格就这样,把钱财看得很淡,也许和修真又关系吧。何况周昊天这次是平生第一次请人吃饭,浑不知银钱的用途,但就算知道,既和那少年说得投契,心下不胜之喜,便多花十倍银钱,也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时候不大一桌的菜肴重新摆上,那少年只吃了几筷,就说饱了。
店小二心中暗骂:“你这傻蛋,这小子把你冤上啦。”
见少年已经吃饱,周昊天也没理会他吃多少,吩咐一声结帐,共是一十二两七钱四分。周昊天摸出两锭白银,命店小二付帐。
出得店来,热浪袭人。那少年似觉酷热,皱了皱眉,说道:“叨扰了,再见罢。”
周昊天见他衣衫褴褛,心下不忍,当下在怀中取出四锭黄金,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请把这些收下。”
那少年也不道谢,取走金钱,飘然而去。
那少年走出数十步,猛的回过头来,间周昊天还在店门前,站在那长街上望着自己,呆呆出神,知他舍不得就此分别,笑着向他招了招手。周昊天快步过去,道:“贤弟可还缺少甚么?”
那少年微微一笑,露出一排贝齿道:“还没请教兄长高姓大名。”
周昊天拍拍脑袋笑道:“真是的,这倒忘了。我姓周名昊天。兄弟你呢?”
那少年道:“我叫沐晗。”
周昊天一愣,随即摇头笑着问道:“怎么起个女人的名字?兄弟你要去哪里?若是去上京,咱们结伴同行如何?”
沐晗摇头道:“我啊不去京城。”说完忽然说道:“大哥,我肚子又饿啦。”
周昊天小有兴致的说道:“好,正好你我一见如故,我再陪兄弟去用些酒饭便是。”
这次沐晗领着周昊天来到小镇上最大的酒楼临江楼。这酒楼分三层,临江而建。铺陈全是仿照上京的大酒楼的格局。沐晗不再大点酒菜,只要了四碟精致菜肴,两荤两素,一壶龙井,两人又天南地北的谈了起来。
沐晗听闻,北国风光,心里甚是羡慕说道:“听你提起北国雪景,我很羡慕,我正没有地方去,明天我就去北国见识一下北国冰雪。”
周昊天哈哈大笑道:“现在北国也是一片盛夏季节,即使你去了也见识不到。”
沐晗眨着大眼睛说道:“我可以慢慢走啊。一路走一路玩。”
周昊天看着他那单薄的身体,暗自担心到,北国朔风冷冽真怕他受不了,皱眉说道:“小兄弟,你家在哪里?怎么不回家呢?”
沐晗眼圈一红说道:“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周昊天吃惊的问道:“怎么会这样?你孤身一人在世间行走很危险。”
沐晗目光有些闪烁,眼中含泪说道:“家里逼着我去一件我不喜欢做的事情,我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你自己跑出来不怕家里的妈妈担心吗?”
听到说起母亲,沐晗控制不住哭了出来“大哥哥,我从小母亲就过世了。”
听到沐晗这么说,周昊天眼圈也红了。一把抓住沐晗的手“兄弟,我从小也没有娘,离奇失踪了。我这次去上京就是为了需找母亲的下落。唉也不知道母亲是否还在人世。”
沐晗收住泪水,瞪着大眼睛说道:“大哥哥,你也是一个苦命的人。”
周昊天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沐晗开口说道:“大哥哥,我要走了。谢谢你。”
周昊天开口说道:“兄弟,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都拿去吧。”说着拿出一袋银钱,在里面取出二十两银子,剩余的全部交给沐晗。
“大哥哥,你把钱都给我,你怎么办?”
周昊天笑着说:“我到上京,找到父亲就有钱了。”
说完不顾沐晗反对,直接把银钱塞入他的怀中。转身就走。
走出五六丈的距离,回过身形淡淡的一笑说道:“兄弟,你我一见如故,你这个朋友我交了,希望我们还有再次相聚的机会。”
说完又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手上轻轻地一用力,那玉牌直接飞到沐晗手中。
“兄弟,如果你去北国,遇到什么困难,就去太一山上的一处道观,把这个玉牌给他们,他们就会帮你。你也会通过它找到我。”
沐晗见他,自己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哪知他豪爽之至,实是大出意外,不禁愕然,心中感激,难以自已,忽然伏在桌上,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周昊天大为意外,忙问:“兄弟,你如果想家就回去。”
沐晗擦了擦眼泪,再抬头却是喜笑颜开,说道:“大哥我走了,我们还会再相遇。”说完对周昊天摆摆手,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