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居。
房间之中没有打开窗户,虽说不上沉闷,但是总是有些莫名的压抑。
微末的血腥味缓缓的散开,白菲菲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那只先前还几多欢脱的长尾松鼠模样的镰鼬,却是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身体附近隐约有些血色。
白菲菲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看着地上的长尾松鼠,颤声道。
“……你做了什么?”
“嘭!!”
话语之间,叶小孤冷着脸瞬息冲到白菲菲身前,右臂雷光闪动,一掌按在了白菲菲胸前!
白菲菲面色苍白,虽然被叶小孤一下子按倒在地,却也不曾躲闪和反抗。
似乎真就是没有什么力量,十分依赖那长尾松鼠。
叶小孤一时冲动之下直接引动雷引,出手之间非但是烧焦了白菲菲身上的毛衣,甚至隐隐烧到了她身上的皮肉。
叶小孤见着白菲菲不发一言,也不曾反抗,单单只是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眸之中却是闪着泪光。
一时之间还是动了些恻隐之心,骤然反手掩去手中的雷光,脸上的神色也免不了微微一松。
轻呼一口气,叶小孤看着白菲菲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一时却是皱了皱眉头。
随即目光却是注意到白菲菲胸前的毛衣,似乎隐隐已经焦黑一片。
虽然及时留手,但是叶小孤到底算不上能够熟练操控这雷引。
这还只是叶小孤一念之下,担忧宝儿的去向才骤然出手,虽未起杀心却还是差点儿重创白菲菲。
心念一转,叶小孤看着眼中含泪的白菲菲却是皱了皱眉头,抓着白菲菲的衣角,直接撕开了她身上的毛衣。
毛衣虽是不过烧焦一小片,但是这毛衣之下连缀的皮肉却也隐隐有些烧伤。
叶小孤一时还有些置气,这顺手之间不单是扯开毛衣,甚至连毛衣烧焦处连缀的皮肉也生生撕开。
直到撕开之时,叶小孤才看见那处伤口,一时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的看了白菲菲一眼。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饶是身上的伤口被叶小孤直接撕开,白菲菲却依旧一声不吭。
叶小孤本就和宝儿几个月前闹了一场,加上心中一直隐隐对于宝儿极度爱护渴求,连带着几多浮想。
此刻见宝儿不在家中,心里已经焦躁难安,加上白菲菲的冷嘲热讽,叶小孤也忍不住心火暗起。
但是这出手之后,非但伤了白菲菲的伴身小宠。
连带着白菲菲胸口也是隐隐焦灼一片,却是血肉模糊,隐隐有些惨不忍睹。
叶小孤撕开白菲菲外面的毛衣,剩下的却也单单只是一件贴身小衣。
白菲菲养尊处优,身上的肌肤也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多生白嫩。
若是寻常,叶小孤真要是见到白菲菲,单单穿着一件贴身小衣也免不了调侃几句。
但是此刻,叶小孤的心思也没在这里,只是看着白菲菲胸口的烧焦的伤处,一时无言。
过了片刻,叶小孤还是犹豫着开口说道。
“刚才我有点冲动了,现在我先帮你止血。”
“我左手原本有疗伤顺气的功效 ,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我先试试…………”
叶小孤简单解释一句,伸出左手缓缓放在白菲菲胸口的伤处。
叶小孤的掌心温度触及之间,白菲菲也终于反映过来,剧烈的挣扎起来。
只不过叶小孤早有留心,却是压在白菲菲身上,也没有解释太多,自顾自的伸手轻轻按在白菲菲的胸前的伤处。
“…………”
白菲菲挣扎了片刻,视线落在远处一动不动的长尾松鼠,却也安分下来,只是眼里闪过一丝恨意。
叶小孤自然顾不上白菲菲有什么想法,单单只是自顾自的伸手轻按在白菲菲胸前的伤口上。
这感觉若是换个场景,换个时间,或许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
但是此刻且不说这房间里淡淡的血腥味缓缓飘荡,就说远处地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长尾松鼠就多少有些煞风景。
叶小孤不知道这长尾松鼠对于白菲菲意味着什么,但是看着白菲菲躺在地上还一直盯着看,只怕也份量不轻。
这长尾松鼠在叶小孤而言也十分讨喜,但是失手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直接给打死了。
若是寻常,只怕叶小孤还不一定真能伤着这小东西,但是叶小孤骤然出手,这小东西突然窜出来护着白菲菲。
雷光击实,一时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
只不过也多亏这小东西这么挡了一下,若是不然,只怕白菲菲胸口这烧伤只怕就不止半个巴掌大小了。
虽是不过半个巴掌大小,但是隐隐却也是极其严重的伤势了。
不说日后如何恢复,单就此刻看来这翻飞的皮肉和丝丝血迹,也让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
叶小孤伸手触碰之间,一时未曾想其他。单单只是轻轻的按了按,随即看着那伤处的变化。
叶小孤以前遇到什么伤病,大都也就是自己一个人待着,过不来三五个小时又能活蹦乱跳。
真要是受到了不忍直视的大伤病,叶小孤也就拿着左手敷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但是感觉热热的,似乎也有些效果。
但是叶小孤此刻给白菲菲疗伤也不能感觉是否有什么疗效。
现在也不好和白菲菲交谈感受,毕竟白菲菲还在气头上。
叶小孤就这么认真的看着,左手敷着白菲菲胸口,若是旁人看来只怕还有些歪念头。
“果然……没有效果吗?”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这结果虽是在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叶小孤这阴阳眼和左手的驱灵效果早就消失不说,单单这么敷着能不能见效尚且是未知数。
就叶小孤自己而言,这样的伤口都得花上几个小时,更不要说是单单只是左手按着白菲菲了。
叶小孤收回手的时候,自然多多少少带上了些许血色。
这伤口新生,叶小孤这么信手擦过,若是常人只怕也难免叫唤两声。
但是叶小孤眼角余光所见,白菲菲非但是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一时之间倒是让叶小孤心中多少有些沉重。
“…………”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菲菲这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叶小孤心中多少有些沉重。却是直接默念起了道诀。
古时常有招摇的道士施展点石成金的道法,这道法其实也不过寻常。
叶小孤此刻虽然不便施展这道法,却也勉强可以借用他物。
叶小孤顺手捡起地上白菲菲的毛衣,轻念一句道诀。
“令即金木咒令,疾!”
话语之间,这毛衣边角泛着一丝寒光。
叶小孤此刻到底不过是茅山几个月的插班生,自然做不到点石成金。
但是引动这五行之气,将这毛衣片刻固实还是不成问题。
见着毛衣泛着寒光,叶小孤径直伸出左手,照着毛衣衣角用力一拉。皮肉翻飞之间,却也血色尽显。
叶小孤皱了皱眉头,一时心中倒也免不了喊痛,只不过眼角余光看了白菲菲一眼。
这女人倒是一直沉默无言,叶小孤也不好多哼哼什么,一时倒也忍住了。
左手见血,叶小孤也将左手就着血色按在白菲菲胸口的伤口上。
这种感觉说来突兀,即便是叶小孤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
但是与其这么一直等下去,等待着那虚无缥缈的阳气,只怕现在这样子却也不失为一个方法。
叶小孤对于白菲菲胸口这烧伤,也算是绞尽脑汁了。
叶小孤自认这伤是由自己所为,而且不说其他,单说这伤口若是结痂之后留下疤痕,对于白菲菲只怕得记下一辈子。
那长尾松鼠没了,还能找去寻一只。但是这伤在身上就像是,将叶小孤犯过的错烙印在白菲菲胸口一样。
时刻提醒着白菲菲,曾经有个叫叶小孤的人在自己胸口来了这么一下,这当真是叫刻骨铭心了。
叶小孤心念至此,也多少有些不遗余力的意思。
只不过左手的血色混着白菲菲胸口的烧伤,也没见什么动静。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难免有些迟疑。
毕竟眼下自己连左手都割开了,也不见什么效用。
“……这自愈的功用不能对别人施展吗?”
叶小孤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一念闪过,又试着轻轻的按了按,似乎也不见什么效果,倒是让白菲菲微微皱了皱一下眉头。
叶小孤眼角余光见着白菲菲皱眉,却也讪讪的收回左手,又照着那寒光微起的毛衣上又拉了一道口子。
这次的伤口的确是大上了许多。甚至一时之间连叶小孤自己都忍不住低哼一声,连左手上的血都滴落了一地。
叶小孤皱着眉头,急忙将左手按在白菲菲胸口的烧伤上,一时之间却是洒了白菲菲一胸口的血。
这般慌乱之间,不说叶小孤就是白菲菲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
鲜红的血水顺着白菲菲的雪峰沟谷,一下子就向下流。
不说其他,单就这感觉,白菲菲就免不了暗自恨恨的看了叶小孤一眼。
只不过叶小孤也没有在意白菲菲的目光,只是凝神看着白菲菲的伤口,期待着能有点儿变化。
只不过,到底还是人不能胜天。
“……没有效果。”
叶小孤这血非但是没有一丝半点的效果,甚至隐隐将白菲菲胸前染的花白见红。
白菲菲本来就穿着一件小衣,眼下叶小孤这血一染,不说多细致,但是形状大小也差不多显了三分。
“…………”
叶小孤也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心中微微一沉。
虽然心中隐隐已经预见了这结果,但是真是到了这结果揭晓的时候,心中却也难免失落几分。
左手似乎已经失去了功用,虽是隐约还有些气劲,但是自己身上的这些血似乎也没有那种效果。
难道这能力不是天生就蕴藏在自己手中的吗?
叶小孤心念急转之间,免不了皱起眉头,左手依旧放在白菲菲胸口的烧伤处。
实际上,叶小孤对于自己这左手也好,阴阳眼也罢,都说不上了解。
甚至连相处多年也不曾在宝儿口中听见一丝半厘的消息。
初时,叶小孤尚且还小,心中对于这阴阳两界还是显得是有些陌生和惶恐。
那段时间宝儿一直安抚之下,一转眼就过了这么多年,叶小孤后来也没有多问宝儿关于这阴阳眼的事情。
等到稍大一些,叶小孤又被自己那便宜养父--老王叫回去,几经折腾算是游离在宝儿和老王之间,最后却也还是和宝儿一起住下。
其后也一直没有上学,既然没有上学,总该是找些事情做。
于是老王又四处张罗,什么网管,电话客服之类的。
最后不知怎么又被叶小孤驱除了南市警察局长身上的一只附身小鬼,才算是告一段落。
这十来年说来漫长,但是细细想来叶小孤还真是什么都没做成,不说是虚度光阴,但是大约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叶小孤眼见着这越想越偏,差点儿忘了自己身边还躺着一个白菲菲。
这地上也没有铺上木地板,白菲菲这么恨气的躺着,不说其他,单单是以后感冒了不知会不会算到叶小孤头上。
一念至此,叶小孤却是赶紧打住,这样胡思乱想只怕最后还是没有个结果,还白白耽误了人家白菲菲。
当下叶小孤却又是将左手按在那毛衣上,只不过叶小孤施展这道法到底算不上长效,入手之间已然没有那般锐利的效果。
叶小孤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念诵道诀。白菲菲却是猛然站起来,一把推开叶小孤。
径直将叶小孤手中的破破烂烂的毛衣抢了过去,挡在胸前。
随即却是快步走到那地上一动不动的长尾松鼠身前,将它捧起来,快步走向门口。
临出门的时候,却也未曾转身,背对着叶小孤说道。
“叶先生,这伤我永远都忘不了。日后必定向你讨回。”
叶小孤听到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
白菲菲脚步刚起,似乎想到了什么,掏出一件小玉佩模样的东西,随手扔在地上。
“我方家的信誉,说到做到。这东西我方家给她送到了……”
话语落罢,白菲菲急冲冲的离开,也没给叶小孤说话的机会。
叶小孤皱了皱眉头,一句话也没说。
这事情终究是自己不对,叶小孤自己也感觉没有什么辩驳的意思。
毕竟叶小孤能面不改色的将手割开,多少也算是对于白菲菲的一个无言的承诺吧。
我伤你,以血还血,以肉还肉,我叶小孤担着。
至于日后如何,叶小孤倒也没有想太多。
看着门口的那玉佩模样的东西,叶小孤皱着眉头,信步走近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入手之间多是温润。
白玉,也算是通透,没有雕琢,单单只是一小块玉石胚料。
“……宝儿要的东西吗?”
叶小孤拿着这白玉胚料看了看,只不过以叶小孤此刻的见识,似乎也看不出个什么花样来。
叶小孤自己大抵也有这个自知之明,随手收下也没有细看。
“…………”
也许是太久没有回来,叶小孤一时也是有些情绪激动,甚至激动之下伤及白菲菲。
但是此刻冷静下来,看着四周的家具,乃至于陈设,叶小孤难免心中一沉。
这房间里的家具布局丝毫未曾变故,甚至连自己走的时候用过的茶杯都在餐桌角上。
进门处的鞋柜里,鞋子也是零散的放着,似乎也隐约是叶小孤发脾气离开时的模样。
叶小孤越看越是心中沉重不已,却是面色深沉的走到厨房上看了看冰箱上的字条。
“……没有字条。”
叶小孤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却是快步走到宝儿的房间。
宝儿的房间虽然也算是宝儿和叶小孤一起布置的。
但是因为宝儿和两个小闺女儿都是夜起日眠,对于叶小孤多少有些不适应。
因此叶小孤渐渐也一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
“…………”
叶小孤打开宝儿房间的灯,灯光亮起,房间的陈设布局似乎依旧没变。
房间铺着厚实的地毯,衣柜,桌面也多是寻常。
宝儿并不用化妆品,甚至连耳环项链一类的饰品也少。
叶小孤走近化妆桌,一格一格打开这柜子,里面的每个大都也都是些小物件,似乎也久未动过。
“…………”
每打开一个格子,叶小孤心中就沉上一分。看完化妆桌,叶小孤尚且又打开衣柜,床头柜……
没有任何痕迹,没有任何字条……
宝儿好像是骤然消失一般,就在叶小孤离开的那一天……
叶小孤心脏没来由的一滞,似乎在刹那停滞一般,刹那的疼痛甚至让叶小孤忍不住弯着腰捂着心口。
也不知道是痛楚还是什么,叶小孤眼角划过一丝泪痕。
宝儿,你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