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叶小孤有很多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也有很多情绪可以表达。
但是,他选择了最机智的一种,就是直接离开。
他眼前纠缠的两人,男人,他不认识,三十来岁,西装笔挺,戴着个金边眼镜,国字脸,眉眼显目,开着奥迪a8.不说一定是政府人员,但是也一定算是年轻有为。
到底有多有为,他说不上,但是应该比他自己这身背心拖鞋要有为得多。
至于这个女人,他看了一眼就很明白了。
认识的,柳生烟的班主任,前几天去过她办公室的任含香。
他走的理由有很多,其一是不想多事。
这个解释起来可以分成两个方面,第一是不想给自己找事,第二,是因为这郎才女貌,金边眼镜配红框眼镜,都是知识分子。
虽然他临时喊了一声,但是他并没有什么阻止的理由。
只是,他想走,那边任含香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叶小孤!”
一步,他吸了口烟。
“叶小孤!!”
两步,他吐了口烟。
“叶小孤!!!”
三步,没有踏实。
他转身走向拉扯的两人,迎着的是任含香略带感激却又含糊不清的眼神,和有些酒后泛着红潮的男人带着愤怒的目光。
他走近了,看了看任含香,又看了看这西装笔挺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随即低声道。
“哥们儿,借个火?”
他嘴巴一动,嘴角的烟慢慢的散开,空气中一时显得格外安静。
“滚!”
他没想到的是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骤然提起腿就是一脚。
当时他的脑海里有些庆幸自己不怎么喝酒。
另外眼角的余光,没有看着那醉酒的男人,也没有看着任含香,只是看着那根只抽了两口的烟,在眼前划过漂亮的抛物线,随即眼前一黑。
………
“你醒了?”
听到这关切,叶小孤也皱了皱眉,左脸还有点酸痛,脑袋也有些晕。
眼前,任含香看着他,眼神里也透出些许的关切和不安。
看着眼前逐渐清晰的人影,他也逐渐清醒过来。
“诶,香香,这一定是你家里吧,你不用这么急着带我来的,你要给我点时间做点心理准备的。”
守在他身边的任含香闻言,目光一冷,随即起身按了按床头的呼叫铃。
“既然你醒了,我马上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随即看了看四周,消毒水的味道也逐渐进入鼻息之间。
看着四周,他的眼眸深处渐渐生出一丝冷意,原本还想和任含香逗趣几句,却也只是闭眼不语。
任含香一边看着门口,等着值班医生,一边余光却偷偷了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他。
此时他头上绑着纱布,也没有像往日一般出口没个章法。
只是安静的躺着,任含香心中也不由的生出一丝诧异的情绪。
不一会儿,一个白大褂的青年医生就走进来,按了按,问了问,看了看表,随即安慰到一边的任含香。
“没事的,小问题,轻微脑震荡而已,你先生虽然看起来瘦弱,但是除了有点低血糖,现在也没什么问题了。”
“他不……”
任含香听完还没接话,一边的他就开口说道。
“我不想住院了,您给来个出院证明吧,是吧,老婆?”
任含香闻言,柳眉一皱就要发怒,他闭眼不说话。
那边青年医生及时接过话来。
“这个没什么问题,麻烦家属跟我走一趟吧,医保卡带了吗?”
“带了。”
任含香说话间也找不到空隙,也只能跟着医生走了出去。
索性是办理出院流程,也没有什么挂号之类的。
不过半个来钟头,任含香就带着他站在了南市中心医院门口。
此刻已经入夜,他一时没注意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
身边的任含香见他似乎有些精神不振。
“叶先生,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替我的未婚夫给你道个歉。”
等了半天,他也没有说话,
任含香还以为他没有听见,他突然来了一句。
“道歉就完了吗?跟人道歉要脱衣服是常识啊,小姐姐。”
“看来你已经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任含香听到他还是这么吊儿郎当的,随即拎着手提包,快步了出去。
“呼……真是噩梦啊,难受,真是难受。”
他站在医院门口,缓了缓气。
随着城市的发展,其他的地方都好说,单单这医院对于他万分难熬。
生魂大抵有头七之说,过了七天,魂魄涣散,所以就算有个什么事故,其他地方也少见什么阴魂。
但是医院这种地方层出不穷,倒也不说有多凶悍,只是各色死法都有,看着也是万分难熬。所以他向来是少有来医院的。
“卧槽……”
他缓了缓,看了看天色,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是几点了,不会没有末班车了吧,难道要打出租回去?很贵的……”
好在此时,刚走远的任含香走了回来。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今天的事情也实在抱歉,坐我的车回去吧。”
“我不坐女司机的车的。”
话虽然说出口,他坚定且快速的走向了任含香。
见此任含香却也习惯了几分,也没有还嘴,两人走过医院前的空地,随即走到医院门前的临时停车位。
现在接近凌晨,临时停车位上没几辆车,借着路灯的惨白灯光,一辆艳丽夺目的红色奥迪a4显得突兀许多。
“可以啊,小富婆。”
离开了医院,他也缓过来几分,任含香拉开车门,坐在驾驶位。他也绕到另一边拉了拉副驾驶位的门。
“美女,开个门……”
“叶先生,请坐后面吧。”
任含香看也不看他,只是按了车门的锁,轻声“嗒”的一声,似乎在无言的宣誓着什么。
见此他笑了笑,拉开后排的门,一屁股坐在后排中央,大大捏捏丝毫没有给任含香省心。
“……”
一路无话,虽然都说女司机开车如何危险,但是任含香一路上开得四平八稳,他许是头被踢了一脚,眼见着也慢慢闭上眼,有些睡意。
不知是不是恶作剧的缘故,见他两眼迷离,一直没开口的任含香突然开口道。
“叶先生,如果感到不舒服,以后可以找我带你到医院检查。”
“医院就不必了,花个千儿八百的,我去天桥找个修脚的老先生看看得了。”
那边他也提了提起神。
“叶先生,我这是就事论事,你有伤,我给你看好就行,大家都满意。”
任含香随口接了一句。
“嘛……说的也对,这脑袋到底也是我的,也不是你们想踢就踢的,你不也是开着个奥迪a4,再不济你家那位开着个a8,也算是人模狗样的,给个千儿八百的对你们也不算什么。”
叶小孤似乎对钱颇为执着。
“我是我,他是他,我的车是我自己赚钱买来的,叶先生,好歹你也是一个二三十岁的年轻壮年,不想着怎么充实自己,整天这么吊儿郎当的,你觉得好意思吗?”
说到未婚夫和自己,任含香似乎少见的激烈了许多,口不择言,话一出口,似乎又感觉重了许多。
“诶,没办法啊,身子虚,耐不住规律作息。”
叶小孤似乎对这话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任含香那边似乎也有些气急,两人一时也无话。
公路上,疾驰的红色奥迪a4随着路灯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