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的玉冥教,叱咤整个江湖,是人人畏惧的魔教。
当时担任教主之位的是冷苻椹,冷苻椹武艺高深,杀人如麻,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未把北凉、南越、以及木兰国三方朝廷放在眼里。
但因那几年的玉冥教太过强大,又高手如林,令三方朝廷都无比忌惮。
当年北凉子桑一族,便如现下南越欧阳家一般,世代在朝为臣,得北凉皇上器重,又手握重兵,朝臣都皆以子桑家为首。
但这样的百年基业,便就被玉冥教毁于一旦,子桑一族也全被玉冥教所杀,无一幸免。
所以可想而知,当时玉冥教的势力有多大。
可这样一个几百年的邪教,到最后不知是何原因,在冷苻椹死后,就那样走上了覆灭的道路,如今故地虽还在,但当年存活下来的人都四分五散,也没有传承下来的血脉可以接任教主之位。
翛阳跟我说这个的时候,我都还诧异万分。
翛阳常年行走在江湖中,知道的人和事都比较清楚,但他也说关于玉冥教的事,他知道的这些都只是皮毛。
玉冥教是在北凉,母亲和慕景却都是生于南越,大概是不会和玉冥教有什么牵扯,只是我想多了也未可知。
难得翛阳有时间可以和我多说一些,索性也问了一下他关于南明侯的事。
如慕景所言,南明侯年少时,确实是和欧阳骏羽现在的性子如出一辙,后来遇到了那个让他动了真心的人,才改变了自己。
现在恐怕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那位女子是谁,只知一点,她是北凉的人。
可惜后来那人离开了他,两人因为发生了一些事,在成婚不久后她就回了北凉,而且再也没有回来过。
想这欧阳骏羽,若是像南明侯一样,也遇到了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人,那他也会改变吗?他会变成什么样?
欧阳家的小公子,我倒是很好奇,当有一天他遇到自己那个命中注定之人的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对别人的事情一向不感兴趣,但却对某些人喜欢谁有些兴趣,一个是离墨,一个是欧阳骏羽。
离墨那样不可一世的性子,也不知将来要怎样的一位绝世佳人才会得他青睐。
“骏羽那性子,真的是随了侯爷,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遇到了那个改变他的人。”
“只可惜,他没有侯爷命好,喜欢的人已心有所属。”
“你说谁啊?”
“可不就是你吗?”
“噗!”
嘴中的茶水一下子吐在了桌上,我看到翛阳旁边来添酒的小丫鬟一脸震惊地看着我,顿时觉得尴尬无比,连忙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顺便擦了一下桌子。
.慕容家那么好的家教,恐怕这小丫鬟还是头一次看到我这样冒冒失失的人,这要是让她给说出去,父亲不是颜面尽失了吗?还不得罚死我。
翛阳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向他眨巴眨巴眨了几下眼睛,他点点头,应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随后便将人给支走了。
“慕景走了吗?”他岔开了话题。
我点点头,“对啊,昨天才走的,他要是不走,我怎么会来找你问你这个。”
慕景不和我说什么,我也总得想办法知道一些事,在府里憋了四五天,他终于回桃花村了,所以今日一大早便来找翛阳。
幸而今天来府里找他,那慕容翎恰巧不在,这省了多少麻烦。
“有些事情,慕景不告诉你,他也是有苦衷的吧。”
“他能有什么苦衷?反正我也不在意,他向来都是帮着我父亲他们的。”
从小到大,他骗过我不知道多少次,说起来我都已经习惯了。
我现在只希望,关于昀哥哥死去的那件事,他千万不可以是骗我的。
“公子,辰王殿下来了。”
方才那小丫鬟刚走出去,便又走了进来。
辰王...
翛阳应了她一声,起身就要出去,问我是要和他一起还是在这里等一下。
“我和辰王不是很熟,他找你有要紧事吧,我就先回去。”
“好。”
快走到门口之时,一眼就瞥见了那一抹身影,他就那么喜欢穿墨色衣服,这一点,我每次见他,他都是这一身,给人的感觉也是一身的冰冷,一张冰块脸。
话说辰王怎么一直都戴着面具,都是他长得像陛下,是因为太好看?
我走到翛阳身后,见他看到翛阳过来,急忙朝前走,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嘴中急促地说:“翛阳,水玉山庄出事了...”
话未说完,他便将目光移到了我身上,立即闭了口,应是刚才太急没有注意到我也在。
我也看着他,客气地笑了笑,嘴中说道:“辰王殿下好。”
他看向翛阳,“她怎么在这?”
“缱儿来找我问点事,正准备回去了,我们进屋说。”
我将目光移开,不敢看他,翛阳似乎也很是着急,说了这一句就往屋里走,辰王再次看了我一眼,也跟着他移了脚步。
我回过头,什么要紧的事,都没跟我说什么就走了,翛阳从来没有这样过。
拉着玉音也准备离开的时候,猛然间瞥见了地上的扇子。
我连忙拿起一看,震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小跑了几步叫道:“辰王殿下,你的东西掉了。”
他和翛阳一同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我,在看清我手里的东西时,快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抢了过去。
“这个扇子,你怎么会有?”
我见他紧紧握着那扇子,仿佛一刻也不想松开。
“别人送我的。多谢苏小姐。”话说完便准备走。
我心里愈发好奇,再次叫住了他,“殿下,请等一下。”
翛阳缓缓走了过来,狐疑地看着我们两个。
“可以方便给我说一下,这是你哪个朋友送的吗?”
他不回答,反问我:“怎么苏小姐对别人的事情很感兴趣吗?”
我一时语塞,也不知该怎么跟他说,他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我还很忙,恕不奉陪。”
“殿下,这个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怎么可能在白黎轩身上看到这个,现在又在辰王身上看到这个,若是他说是白黎轩的,那便也好,否则我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他挑眉一笑:“我为什么要帮你?”
他为什么要帮我?我怎么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个理由,他有什么理由帮我。
“就当,就当是你,帮帮阿航,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一旁的翛阳都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瞪了他一眼,想这辰王刚回京的那天,温和地找娄翊航打招呼,他应该还是很在乎他身边的亲人的。
我和他之间唯一的交集,那也只有娄翊航,我只能搬得出这个理由。
而眼前的人却因为我这句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方才的笑意顷刻间消失不见。我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不敢再作声。
“阿航?”
“你既然这么在意他,怎么还要想着别人??”
我一个劲的摇着头,目光闪烁地看着翛阳,他却还是一脸看好戏的样子,丝毫不理会我的求救。
“我只是想知道,你那个朋友是谁?他什么时候送给你的?”
“嗬!”眼前的人突然失笑,似是很是诚心地对我解释,“三个月前,我驻守边关的时候,认识的江湖朋友,他送给我的,你不认识他,他也从来没有来过南越,满意了?”
他说完,还斜了我一眼,意味不明的看着一旁的翛阳。
辰王不是个冰块脸吗?怎么一天一个样,今日这神态举止跟那欧阳骏羽一般,说话都像是儿戏,消遣我似的。
“殿下。”
“苏小姐,不过是一把扇子而已,这个世间比比皆是,你何必只揪着我这一把不放,还有,要是让你的阿航看到,你跟我挨得这么近,他会不高兴的。”
他刻意咬重“阿航”二字,起步就往里走去,翛阳再次对我笑了一番,说了句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才缓缓离去。
我拉着玉音就往外冲,心里琢磨着这辰王又是吃错什么药了,我又是哪儿得罪了他?
之前见他几次,可他每一次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一次一个样,一下救我跟我谈心,一下那样冷漠的装作不认识我,一下又对我那么关怀那么温柔,今天可好,都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令他不高兴的话,无缘无故就恼了。
“小姐,你不觉得辰王很奇怪吗?”回到屋中玉音终于忍不住发问。
我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了其他人,娄翊航、离墨、还有听见他说过话的稷王,忍不住想要替当今圣上默哀,“是啊,是很奇怪啊,不过我认识的几个皇子中,他很奇怪那也不奇怪。”
玉音掩面而笑,“小姐,你这话要是让人听到,可就不得了了。”
“要是真的让人知道了,那就是你说出去的呗!”
“小姐...”
那扇子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辰王也没必要骗我来着,只是觉得也太过巧合,他和白黎轩竟同时都有这个。
我上次问白黎轩,他说是他一个朋友送的,还说是一个不会再回来的朋友。
那时我们初识,他就更加不会有理由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