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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悲喜相隔一重天

希乐没有昏迷很久,半夜的时候她就转醒了,醒来看见蓝傲坐在窗台上看宁静的荷花池。这里疏落有致的房子,每一家都是用希乐最喜欢的色调去布置,家具装修全部都是她的喜好。她喜欢很大很大的窗子,要有一个约莫一张床大的窗台,上面用汉白玉石铺面,她说冬天便在玉石上铺垫子,夏天则直接坐在窗台上乘凉或者看月亮。她说喜欢一抬头便看见很圆很大的月亮高高挂着。他以前说过很多次要陪她一起看最亮的月亮,因为他很喜欢月亮,他说当抬头看见皎洁的月亮时,他会浑身都充满力量,尤其在月光下练功,他会觉得事半功倍。但是每次月圆之夜,他都被爹爹关在黑屋子里,那时候的他,只觉得浑身像是想冒火一般,他想冲出去,奈何铜墙铁壁,他无法冲破。

他听到身后的一些响声,猛地回过头去,见她睁大眼睛看着他,长发披散在枕头上,烛光下她的脸轻柔而美丽,如此这般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没想过她会这么快醒来,惜春说过她起码也要明天才醒来,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柔声问道:“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希乐伸出手,手被包扎起来,惜春的药有沁凉的感觉,她不觉得疼痛,只是浑身没有了力气,真气散涣,像是收不回来一般。她看了看,哑声问道:“我的铜钱呢?”她挣扎起来四处张望。

那枚残缺的铜钱静静地躺在桌子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枯,在烛光下发出暗淡的红光。

“你要来干什么?”蓝傲取过铜钱,有些憎恨地看着它。

“因为这个代表你对我的一个承诺。”希乐把铜钱握在手里,严肃地道。

蓝傲痛苦地问:“你真要知道?”

“没错!”希乐认真地看着他,“无论是什么样的答案,多么残酷,也总比现在好。”

蓝傲长长地叹气,眼里已经凝聚了雾气,“你真的很傻!”

“你以前总叫我傻姑娘!”提起往事,希乐总是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傻,你是一早知道的,所以任何事情,都不要瞒我,否则我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傻事出来。”

蓝傲点点头,有些忧伤地道:“既然你要知道,那么我便告诉你。”

希乐定定地看着他,双手紧紧我住锦被,虽然极力稳定自己的情绪,但是微颤的嘴唇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她在害怕。

蓝傲却不得不在她心里狠狠捅上一刀,他深呼吸一口,凝眉看着她,淡淡地道:“我的祖父,在他三十岁那一年死去,我爹,你也应该知道,他死的那一年,也刚好三十岁,我们蓝家有一个遗传的病,但凡男子,都过不了三十岁,换言之,我也不例外!”他的语气如此轻描淡写,咋一听,还以为说的是旁人的事情,和他五关。

希乐定定地看了他好一阵子,“是什么遗传病?”

“没有人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病,这多年来,我的祖先一直不相信没有人能治好这个病,所以不断地成亲生子,希望能打破这个宿命,但是,至今还没有人能逃脱。”蓝傲轻声道,他眼里掠过一丝悲伤,一丝沉重,一个家族,要背负这样的宿命,要背负这样的诅咒,实在是一件再痛不过的事情。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明知道有这种宿命,却还是要一再地成亲生子。爹死后,娘也跟着自尽而死,爹也说过他的到来纯属是意外,他们原本不想要他的,但是种种的不得已加在一起,他便来到了这个世界,爹死前,曾经要他发誓不可以和公主在一起,其实不是针对公主,而是针对每一个女子,他只希望蓝家的悲剧终结在蓝傲身上,不要再祸延下一代。

这一刻,蓝傲忘记了自己曾经立下的毒誓,若是他和公主一起,公主则死于非命。他的父亲知道他爱希乐,所以逼他发这样的毒誓。但是这个世界再毒的誓言,也总会有爱能让它蒙尘,然而,也仅仅是蒙尘而已。一旦吹来一场大风,这尘埃终究是要四散而去,露出原本狰狞的命运。

希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带着凄绝的微笑,“你今年二十四岁,我们还有六年的时间在一起。蓝傲,你已经浪费了我们五年的时间,不可再浪费我们剩下的六年。”别说六年,哪怕是六天,她也会义无反顾,六年,对她而言已经很幸运了。

蓝傲拥抱住她,用手摁住她的秀发,哽咽道:“傻姑娘!”

希乐眼泪滑落,谁不希望自己所爱的人长命百岁,健康到老?她也希望,若是她离开他能让他安然度过这三十岁的大关,她可以毫不犹豫地离开。但是既然已经知道未来的宿命,她更不该逃避,她应该和他一起去面对,哪怕是一起死!反正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拥着这迟来的幸福,她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或者两者都该有的。

希乐环视着烛光下的房间,梨花木长椅上垫着柔软的毯子,靠背也用软软地用色毯子固定,咋一看去,就如同现代的布艺沙发一样,窗台不高,很大,软软的织锦铺垫在上面,她几乎恨不得就要抱膝坐在上面仰首观星。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少年时候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跟他述说的。她那时候还很想念家,想念那个虽然高压但是也很爱她的妈妈。父亲早逝,是她撑起了这个家。每念及此,她都觉得愧对她,所幸家中还有弟妹能尽孝,否则只剩下妈妈一个人,她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的。当然,放不下心也是没有办法的一件事情,她已经再世为人了。

“喜欢吗?”感觉到她的目光流转,他柔声问道。

她笑颜如花,“喜欢得不得了。”

“其实不知道是不是附和你心中所想,我不知道能为你做什么,只好迎合你的喜好,给你做一栋别院,让你在公主府觉得厌烦的时候,可以来这里住一阵子。”他轻声道,眸光如水,淡淡柔情落在她的面容上,心中涌起一个浓情蜜意,不用强迫自己压抑心底的感情,确实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他心底也窜起一丝害怕恐惧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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