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灯草不哭了,爹娘都活着,哭什么?有什么可哭的?笑还来不及呢。
抬手,擦去脸上之前流出的泪水,就听到,被劝住不再打自己的娘亲说道:
“说!这半个月你都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爹他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街坊邻里多担心你。”
“你失踪后,连着三天,全村的人,漫山遍野的找你,找了三天三夜!之后,你爹继续找你,找了十天!十天!!!”
“差点没累死!你不孝!”
原本亲爹亲妈都活着的消息,让李灯草心花怒放,但一听娘亲的这顿训斥,李灯草心里,就只剩下满满的愧疚了。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李灯草的娘亲烧火棍戳地:“你除了会说对不起你还会什么?你,你气死我了!你二十多岁了,不小了,是个成年人了,不管因为什么,长时间不回家,你不会报个平安吗?你不会给家里捎口信报个平安吗?”
李灯草眼圈红了:“对不起……”
灵堂里的这番折腾,吵醒了在北屋休息的一家之主老李。
老李穿着一身出殡的衣服,一脸疑惑的走进灵堂……
然后,就看到了一直说对不起的李灯草,一瞬间,老李喜出望外:“灯草,灯草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对不起,爹,孩儿不孝,让你担心着急了那么久……”
“傻孩子!你还活着,就是你对我,最大的孝顺!”
听到亲爹这样说,李灯草瞬间泪崩……
活着,都活着,这世上,没有比亲人都活着,更好更幸福更开心的事了。
老李是一家之主,老李说李灯草活着就是孝顺,那就是孝顺,不孝顺也是孝顺。
谁有异议也不行,老李的脾气,母子二人都怕,也都敬重。
有脾气怎么了,人家老李撑起了整个家,抛开自己不说,一天也没饿过母子俩,可以了,不错了。
这样过日子的男人,不好找。
而且,李灯草完美继承了老李的优点,打猎,采药,耕田,样样拿手,要不为何,李灯草失踪了,全村人都出来找呢?
全村人还不是为了以后,能彼此有个照应,或者,能结个亲啥的吗?
欢欢喜喜的,停办葬礼,送走了过来吃菜的街坊邻里,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灵堂,脱去出殡的衣服,一家三口关上门,说起了家常话。
老李,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一家之主,第一个开口。
一开口,就是大松了一口气的语调:“灯草,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这半个月,在你身上都发生了什么,快说说吧。”
看着亲爹,还有亲妈,明显憔悴消瘦的脸庞,李灯草张了张嘴,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哽咽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么大了,犯了错还跟小孩子似的,就会哼哧哼哧的,没出息!”李灯草的亲娘刀子嘴豆腐心的斥责道。
老李伸手,拍了拍自己老伴的肩膀:“行了。少说两句,灯草刚回来。”
说完,老李把目光移到李灯草的身上:“儿啊,知子莫若父,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爹心里最清楚。你不是一个坏孩子。你听话,你善良,村里的人,没有不喜欢你的。爹,以你为荣。”
“你失踪的这十五天,爹相信,你不容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你一定经历了什么。若是可能,你肯定会想方设法,给家里捎口信报平安的。”
“之所以你没有,那一定是,你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说到这里老李叹息一声:
“儿啊~~说心里话,爹不求你大富大贵,爹只希望,你这一辈子,娶妻生子,无灾无难,无波无折,平平淡淡的过一生。”
“爹。”调整好情绪的李灯草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道:“已经…不可能了。”
“为什么?等一下,先别说!”老李头神色一正:“孩儿他娘,你去外面收拾收拾锅碗瓢盆什么的,收拾完了,就去北屋歇着。”
李灯草的娘亲瞅了瞅自己的老伴,见老伴脸色沉了下来,才有些不情愿的起身:“行~,我走。”
“娘你别走。”李灯草伸手拉住自己的娘亲:“爹,娘可以留下的。”
老李目光凝视着自己的儿子李灯草:“你娘,平时唠嗑嘴里没个把门的,你确定她能听?”
“松开吧灯草,听你爹的,娘的嘴太快了,不该娘知道的,你们就瞒着娘,娘不多心。”
李灯草犹豫了犹豫,松开了自己的娘亲。
也是,不能跟娘说,跟娘说了,就等于全村人都知道了。
因为娘嘴快这个,爹没少训斥娘,可娘就是改不了。所以,也就只剩,不让娘知道这个法子了。
娘也配合,家里有多少钱,采药草卖了多少钱,打猎打到了什么猎物,娘一概不知。
娘就专心干家务,做饭做菜洗衣服,没事的时候找街坊邻里唠唠嗑,日子过的,也算舒坦。
待娘亲走后,老李关好门窗,走到李灯草身旁,挨着李灯草坐下:“说说吧,这半个月,你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说你不可能平平淡淡的生活。”
李灯草深吸一口气:“爹,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上山采药…………不小心掉落悬崖…………半梦半醒间,听到了,有人要我给他个,救我的理由…………就这样,他救了我,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可能,是我超时的原因吧,我醒来后,就是现在,半个月后的今天了。我急急忙忙赶回来,发现我们家正在办丧事……”
听着李灯草的叙述,老李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
等李灯草把整个经过,原原本本一字不差的叙述了一遍之后,老李头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问:
“灯草,你掉落的悬崖,是不是西边,过了瀑布,一直往西的那个悬崖?”
李灯草点点头:“对,过了瀑布,一直往西。两个月前,你还带我去那看过日出。结果没看到,遇到大暴雨,我们都浑身湿透了回来的。”
老李,眉头皱的更紧了:“不对,灯草,不对!你失踪后,我去那个悬崖找过你,不论是悬崖上边,还是悬崖下边,我都找过,找的很仔细。”
“你若是从悬崖上摔下来,我不可能发现不了。我很确信,那里,没有你!”
李灯草闻言,也是一脸眉头紧皱:“你找过那里?那你发现没发现,那悬崖顶上有一株药草?”
“发现了。”老李目光深邃:“我还发现那株药草附近,有三处塌陷。并且三处塌陷的正下方,悬崖的地面上,有个人形的坑,很像是你的体型。所以,我才仔细搜寻那个悬崖的。结果,一无所获。”
“爹。”李灯草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株药草:“你找我时看到的,是不是这株药草?”
接过李灯草手里的那株药草,虽然叶子和花都有些压了,但是,老李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悬崖上的那株药草,错不了。
这药草枝叶分叉的位置、形状、大小,跟记忆里悬崖上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悬崖,确实是那个悬崖,但,怪事就这样发生了。
我在悬崖那里,找不到儿子,儿子,消失了半个月,然后今天,从悬崖那回来了!
了解完情况,老李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开口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灯草,虽然,脚踩的两处和手扒的一处,这三处,同时坍塌实在是太巧了,巧到不可思议。”
“但,你从悬崖上摔下来,必死是事实,然后,他救了必死的你,也是事实,所以,抛开那个不可思议的坍塌巧合不说,他,是你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没错。”
“而,他要求你的一生,必须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精彩绝伦,不然就,怎么救的你怎么弄死你,我觉得,我们没得选。这是命,没得选的命。”
李灯草微微点头:“确实!对方是修仙者,我,唯有顺从。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先,走一步看一步吧。等他下次再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时候,我好好的问问他,究竟是何居心,究竟想怎样!”
老李默默的点点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灯草,你上山采药,你装药草的药篓药筐呢?”
“我放悬崖顶上了。”说完,李灯草一拍自己的大腿:“完了!着急回家忘拿了!”
老李起身,在屋里来回溜达了两圈之后,开口说道:“灯草,你在家等着,我去一趟悬崖那里找找你的药篓药筐。”
李灯草起身:“没必要吧,一个筐而已。”
老李犹豫了一下:“有必要,我想弄明白一些事。之前,那悬崖,上上下下我都找了好几遍,我确信没有什么药篓药筐,若是现在去找能找到的话……你在家等我。”
李灯草伸手,拉住亲爹:“一起吧,我去了找的快,我有印象,知道在哪儿。”
老李犹豫了一下:“好。”
去到院里,告诉娘亲出门办点事,老李和李灯草父子俩出发,往悬崖的方向走去。
老李心里清楚,有些事,越早弄明白越好。若真的是命……也只能认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看去!
一路无话,来到悬崖顶上,李灯草寻着记忆,来到了自己放药篓药筐的那棵树下,抬头。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