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胜一窒,香川同他离开在前,他同花爻相遇在后,薛胜根本不知道他已然对花爻动武了。可张青却是在这来历不明的神医,更加神秘的师妹身上花了些功夫,加上方才宫中知晓了皇后之事心情颇为烦闷,故而说话更加酸刻了些。薛胜清高的性子也激了上来,轻轻挥挥衣袖,冷哼了声。
张青觉察之后正了正身子,声音有些暗哑道:“青情绪不佳还望先生见谅。”
本就是谦谦君子,温暖如玉般的对待除了朝堂之外的人,薛胜一听他道歉心中也不由得记起了他的好来,他扭回头,诚恳的说道:“将军,”他目光微微有些涣散,却带着些微异常的光泽,暖暖刺激着人心中最深处的阴暗面,“学生从瘟疫中九死一生,得东篱少爷帮扶,解除了一方瘟疫,由此获得了神医之名。学生以为一生便会如此度过,故而只是专心医术,不假辞令,冷漠对待周围人,心情好便多治些人,心情不好即便人死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搭理。”他微微有些自嘲,“神医根本不是一个仁爱厚重之人,更不是一个有着滚烫热血炽热红心之人。皆因那热血,那红心随着一个人的离开也去了。”
张青有些意外的注视着他,马车仍是不急不缓的行驶着,压着雪,碾过漫漫青石路。
“一个人孤独太久是会对外界树立起厚重的壁防的,何况将军乃国之重臣,经此,定会更加怀疑周遭。只是,学生觉得很多时候当我们试图用肉眼去看清,用理智去辨明时,事实却不尽如此。”
“先生想说什么。”
薛胜看了他一眼,叹口气,“罢了,随心吧。”他撩了撩车帘,“学生就在此下吧,改日再去拜会将军。”
张青皱皱眉,朝堂之上的冷冽之气扑面而来,他仍是问道:“你想说什么?”
薛胜看了看他,听他们说他曾经那般的温文尔雅,曾经那般的平易近人,却因为一个结彻底的结果了以前的他,因为一个出生在雪莲盛开季节的姑娘的背叛逃离选择了冷漠对人,嘲弄对事,变得针芒相刺,变得不可靠近,变得咄咄逼人,变得冷面冷心。
可香川说,她不是。
她只是不经意的用了一点迷迭香。
她只是害怕他的挽留会让她放弃那好不容易攒积起来的勇气。
她只是想远远的,在一个不威胁到他的地方用自己小小的肩膀,微不足道的势力替他出些力。
可他,认定了。执着的认为她十恶不赦,罪当诛心!
我想说什么?薛胜心底笑了两声。
是劫躲不过,是劫度不得。
半晌他轻轻开口,“我只是想说,不要被业障蒙蔽了心。”
“先生竟喜欢禅学?”
薛胜起身有些弓着身子,抱拳笑道:“算不上,虽然将军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有位故人送了学生一分礼物,学生会想尽办法治好将军的,不过,将军请听在下一言,切莫再动武了。”
张青有些讶异,神医的怪脾气是出了名的,何人竟有此番神力让他如此心甘情愿的为他诊治?他微微皱皱眉。
薛胜看着他皱眉,有些高深的笑了起来,“车夫,劳烦停一下。”
世上本就简单的很,可总会被人想的太过复杂,绕了大半圈最后回首才会发现,不过只是转首的功夫便可看清很多。
他下车对着张青抱拳道:“还望将军多多包涵。”说完转身离开,素衣长衫走在风雪中,不出几步,却有一素衣女子蒙着面撑着青竹伞候在那里。
看了看那雪中并肩离开的二人,张青恍惚了很久。
他是故意的。
他身边那人定是暗卫说的那如同凭空冒出的师妹,又想到了宫中的皇后,心思更加烦闷,头痛更加厉害了些。他揉揉太阳穴,微微仰着头,闭着眼。心中对那日放过那妖女更觉气愤,毒素竟然窜到了脑中!
果然是妖女,下如此狠手!略带些苍白的手微微张开,他张开眼仔细的看了好久,缓缓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想我死?你又岂能活!”
马车仍然稳稳的行驶,经过热闹的街巷,穿过熟悉的道路,雪地上碾过深深的车辙印,半天都无法被新雪所遮盖,醒目的躺在那里。
……
乌智军机阁,昭伊琛郓以手撑额,一手轻微的敲打着桌面,脸上慢慢的噙上淡淡的笑意,这般的不动声色却让有些人有些坐不住。
孟获站起来,向前大踏步道:“大汗!如今他们连得三城,该回击了!”
昭伊琛郓慢慢转过脸颊,扫过众人,尤其在诺顿王身上停留了久些。他略带歉意的对他们说道:“诸位如此支持孤,孤深感欣慰,连乌智排名前三的图也将领也牺牲了,哎……”
诺顿微微变色,起身躬身道:“臣为平他们的疑惑,特遣图也前去惑敌,谁知此人年事已高,糊涂至极,臣只吩咐且战且放,谁知他竟鏖战至死……哎,臣之过,臣之错!”他缓缓的意图跪下,跪得很慢,其他王侯,将领看见,皆纷纷睁大了眼。但,他始终还是双膝着地了。
琛郓似才发现一般,立马起身走下来将其扶起,微微嗔怪道:“诺顿王有此心就好,有此心就好。孤绝不会错怪好人的!”
诺顿王被扶着的手一滞,面上犹自挂着忏悔的表情。
琛郓满意的将他扶到座位上,走回正座,声势激昂的说道:“孤同诸位一样,憋这口气憋了很久了!”他冷笑连连,“刘澈昏聩,竟敢藐我国中无人,仓中无货!孤且让他这大军来得去不得!”说完,面色严肃的看向孟茂:“孟将军!”
“臣下在!”
“孤予你五万精兵,即日出发,赶至戈洛,将他们全给孤赶去沙漠螫影腹地,全数给孤歼灭了!”
“大汗放心,臣下定好好的揍他们!”
琛郓微微笑道:“这浩瀚的神土是太久没有尝到新鲜的血液了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