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静的将军府,昔日门庭若市,如今竟是门可罗雀。
平乐对曾经的那些阿谀奉承的人极是反感,如今这样她倒也乐得清静,至于张青则是更加的无所谓,本就是一凡尘家奴出身,得之失之,亦无所谓。
冬风夹着干枯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随即落在白雪地上,一脚步轻轻踩上去,发出脆裂的声音在这安静的院中显得有些突然。张青看着厅中侧身坐着的人,负手微笑,走上了前去,拱手道:“薛先生久等了。”
薛胜站立起来,不卑不抗的行了礼,淡笑道:“无妨无妨,将军如今可算是得了闲。”
张青微微让座,二人皆坐下,他亦微微笑道:“是呵,年岁长了些,身子不够用了。”
薛胜笑得更开,“将军真会说笑。”
“青早听东篱说先生回了京,不想我错过了些时日,回来之后一直无缘得见先生,今日整好,府中无事,望先生不要嫌弃与青对弈几场才好。”
薛胜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拱手笑道:“不想将军竟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此,还望将军手下留情。”
“呵呵呵呵……”张青起身,唤来苏恒,早早去了书房准备。“先生请。”
薛胜一面同他言语,一面细心的观察他的面容,略微思纣了会,开口道:“将军近些时日身体可还好些?”
张青同他慢慢的走着,目光淡淡的看着前方,也不侧头,微笑着回道:“亏了先生的心法,青虽逢此劫难,所幸还能自保。”
“也是缘分,当年家师传我医术武术,学生却因对杀戮不感兴趣,一直钻研医术,这心法放我这也只是废纸一张,”他略略思索了会,“将军除了武功有所恢复之外,其余可有不适?”
那人微微顿了顿脚步,细细的想了下,随即舒展开眉目,侧头微笑着摇摇头,“尚无。”
薛胜皱眉止步。
“先生,请。”张青微微让身,薛胜进了房内。
“将军……”薛胜微微踟蹰,随即看向那人,屋内只他,张青,和侍奉在旁的苏恒,他是知晓苏恒是他心腹之人便也没再忌讳,“当年将军中毒,学生医术浅薄未能及时根除,如今学生觅得一人,学生想请她一同前来问诊。”
“哦,世上竟还有此高人?”
薛胜微微叹口气,“昔年阴差阳错学生躲过了师门一劫,以为门中早已无其他人,岂料近日学生竟寻得了门中同人。此人乃是学生师妹,学生擅长医术,她更长于毒术。将军的情况学生以为师妹可能会更游刃有余些。”
张青轻轻的放下一黑子,微微思索了会,抬头笑看他,“不知这些年为何你师兄妹二人不曾见面?”
薛胜面色犯难,“其实此番若不是花……呃,若不是花了些心思来寻找,学生也是不知师妹尚在人间的。”
“先生,请,”张青示意他走棋,自己则执起茶盏,轻轻撇开茶沫子,淡淡的茶香萦绕在他脸侧,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既是先生信得过的人,青岂会辜负先生好意?”他淡笑着放下茶盏,“青的性命都在先生手中,但请先生好好医治。”
薛胜一听,心中一紧,手上的棋子不自觉的掉在了棋盘上,他慌忙站起身,“学生鲁莽。”这鲁莽一词也不知说的是下棋失手还是自作主张举荐了自己师妹,他微微的在心中哀叹,果然这几年他变化很大呵。
一手轻轻的抬起他微躬的身子,“先生言重了,东篱能对先生大加赞赏,定不会错的。青相信先生,烦请先生改日便请那位高人到府上一坐吧。”
薛胜应了下来,复又坐了下来,他心中唏嘘不已,微微抬眸,晃眼间好似看见了什么东西,他疑惑的皱皱眉,再次看向四周,却只见苏恒站在一旁,亦无其他异样。他心中不由得笑道,自己真是杯弓蛇影,不过这位将军真……哎,他低低的叹口气,若不是告知不能提起花爻,他方才何苦那般失神,抬眸看向对面那人,神情仍是专注的盯着棋盘,好似方才根本没发生什么一样。
似是想起什么一样,张青抬头看了他一眼,随性的说道:“先生妙手仁术,可否有劳先生进宫诊治?”
薛胜有些错愕,他同香川来京已然有旬日,一直苦于无法进宫求证,得知了张青因病闲置家中便有心想借助此人进宫,不料张青厌烦官场的虚虚实实的打探竟闭门谢客多日,不是昨日他正常早朝,府门也清静不少,他定还要等上多日。心下不由欢喜了起来,他放下白子,询问道:“宫中可是哪位贵人身体有恙?”
张青也不抬头,凝眉想了一下,放下棋子,说道:“皇后久病欠安,宫中太医束手无策,青便想到了先生。”
薛胜微不可见的皱皱眉,想了想,还是咽下了到嘴的话语,“皇后凤体违和,学生定当尽力。”
“如此甚好。”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棋子,微微拱手,“先生,承让了。”
薛胜看了看棋局,白子黑子相互交错撕咬在一起,然黑子却如神来之笔一般斜刺里一股直插白子心脏,抬头再看向这云淡风轻的男子,微微眯眼,目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