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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逸云

秋夜里的草原一片肃杀之景,然风吹拂着人影,竟是这广袤的草原上唯一相伴之物。秋风吹动着她的衣衫,翻滚起阵阵波涛。她缓缓的走着,时不时用手轻轻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嘴角也不自觉带着浅浅的笑意。用手拂开额前的流苏,她抬起头望向广袤的天空。冷冽的眼神缓缓变得如同夜空上柔美的星河一般,璀璨,旖旎。她勾唇一笑,似嘲弄般的收起了方才恍惚的神思,远处星火朦胧。

“王妃。”侍卫恭敬的行礼让开。“大汗已经等候多时。”

花爻不悦的皱眉,兀自走进去。室内香气缭绕,花爻有些厌烦的吸吸鼻子。

屋内空空。

“有意思么?每次都这样?”花爻清冷的对着空气说着,直接走向椅子。

忽然一双手缓缓的环上她的腰肢,花爻轻巧的旋身避开,曲肘击向身后,身后那人侧身直接捉住了她的香肩。花爻皱眉,抬腿便踢。

“哎呀!”戏谑的声音传来,花爻转头看去,只见一袭黑衣的昭伊琛郓慵懒躺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花爻。不想某人却不为所动,径直走向书桌旁。地上那男子无奈的翻身站起来,瘪瘪嘴,“爱妃着实无趣的紧啊。”

“昭伊琛郓!够了啊!”

“怎么了么?”某人不知所因的无辜看着她,“难道这不是事实?普天之下谁不知,孤有位好王妃呢?还是只是你自己一个人不愿意承认而已?嗯?”

花爻无聊的摆弄着布阵图上的旗帜,不予理会,声音仍是冷冷的:“是我一个人不承认么?”她好笑的勾起唇角:“可是,乌智的大汗,我怎么记得是某人和我约定好的呢?”

琛郓面色一淡,掀袍坐下,“哼,牙尖嘴利。说吧,今天过来是有何时要说。”

“这几日我在平安城各处都观察过,流民四起,道路拥堵,街市杂乱。然在那些难民之中,隐约可见武艺不错之人,或许是探子,或许是其他。朝音可能又要有大动作了,你是早就料到了此番才离开圣都歇在这儿的吧。”

琛郓闭目听着她缓缓的诉说,眉头微微皱起,“说完了?”

花爻奇怪的看着他,动了动嘴巴,终还是开口,有些责怪:“你来便是了,拗不过敏敏也就算了,怎么把长恭也带来了。”

琛郓轻蔑的笑笑:“你可以没事到处跑就不允许孤带着儿子出来考察民情?”

花爻瘪瘪嘴,不置可否,“他还听话吧。”意思是他的安危你要负责!

琛郓突然眼神变得很凌锐,直直的看着她,倏尔,嘲弄般的笑道:“恭儿啊,听话的很呢。只是,你这做母妃的,时时不在他身边倒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花爻扭开头,“你知道我不喜欢宫廷生活,你那些如花美眷我也懒得去对付。”

“哦,你懒得对付,所以你就让你儿子去对付?”

“昭伊琛郓!你说过要保护他周全!”

他舒适的躺在椅子上,玩弄着茶盏,“对,我又没有食言,他是很周全啊。只是,若有了一点点委屈,你知道的,我很忙,顾不过来的。”

花爻一言不发,室内沉默的紧。

缓缓,琛郓起身走到她身后,“花爻,回来吧,我定不会让任何人委屈你的。你住的逸云殿我也派人日日打扫,外面虽好,可这才是家啊。”

“家,”花爻忍不住喃喃自语,随即苦笑道:“哪里有家……”她轻轻推开他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算了吧。”

“四年了,你还如此!我以为给你时间你就会想清楚,现在看来给你再多的时间你也只有更糊涂!”

花爻转过身,“有些事不是用来忘记的,忘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琛郓,很感谢你给了我平安的四年,长恭你照顾的很好。”

“哼!”他负起的甩开手,“孤的儿子,自然会照顾的好!”

花爻咋舌的看着他坏脾气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谢谢,真的很谢谢。”

琛郓也不说话,径直斜倚在软榻上,“除却了身上的一身刺,这样的你,呵呵,还真不习惯。”

“你这人还真是自虐!好吧,如果你非要我冷眼相向也不无不可。”花爻也干脆坐了下来。

“不是我自虐,而是……算了,你要去看看恭儿么?小孩子没有母妃的疼爱,会很难过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小时候也不开心,不是么?”

花爻笑笑,“可看见他我会更难过。所以白送你一个聪明伶俐的儿子,不好么?”

“好好好,这有什么不好,刚好我还没找到给我生孩子的女人。”

花爻无奈道:“你这人,到底是风流呢,还是”她有意的用眼神流连在他身上,突然笑道:“有病啊。”

“找死!”说完翻身跃起,便直直的出掌袭来。

花爻轻轻一跃掌风掠过她的下摆,花爻笑道:“好了,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是去看看你那个宝贝‘儿子’。”

“这个女人!”琛郓一掌如同拍在棉絮上一般,恨恨的收回掌,嘟囔囊的说道。“你以为你装作对他不在意,你便可以让我以为他是多么无足轻重么?可是,你是花爻啊,怎会对他熟视无睹。倘若真有一日,我用他威胁你,你又当如何自处?更何况,如果有朝一日,恭儿只认我,那你,又当如何?”琛郓看向那人离开的帐门,勾唇笑道,“若有一日,真会父子相残,呵呵……那可真是有趣的紧呢。”

花爻步履轻快的走向昭伊琛郓在云都安置的别院,相较于乌智王庭内其他人员,不论是在圣都还是任何一个地方的别院,她的住所尤为别致。因为从小都接受的是汉人教习,加上后来在朝音又居住多年,琛郓也算有心,令人在皇城建造了那所“逸云殿”。那殿内如汉人一般,全无草原特色,所有的工匠都征自朝音,花费了一年时间,终在花爻产前建成。

而恭儿,也在那座宫殿诞下。

可无论琛郓做得如何讨喜,如何精致,无论他那是如何的顾全大局。花爻仍是无法原谅当初他那自以为是的一举。

从此她改变。

不再是乌智的神女,而成为了琛郓万千宠妃中的一名。身份改变了,好像,一切也都变了。

花爻叹口气,无论如何,当日乌智掌管祭祀的长老执起权杖,狠狠逼问这个他们心中的神女如何变得如此不堪时。是琛郓替她解了围。

……

那日她着衣衫雪白的汉服站在祭台中间,风猎猎的吹翻着她的衣衫,双眉紧锁,头却执着的昂扬着。

“花爻!你既已身为乌智神女,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你如此肆意妄为,不知廉耻,神会谴责我们乌智的!”

风中的女子仍不为所动,目光涣散却明透的看着南方。

“花爻!快说出亵渎神灵之人是谁!”

“快说!”

那女子淡淡一笑,收回神色,看着下方的人群,她突然笑了起来,“阿木长老,”

声音轻轻的却震慑全场,那女子犹如天山的雪莲般静静绽放,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一老者举着权杖颤巍巍的走到台下,“花爻,你莫要辜负我们的一番栽培啊。乌智好不容易才得以焕然一新,迎回神女,你却做出此等龌龊事!你……”

“长老,”花爻适时的阻止他继续侃侃的说教,“阿齐诺还好吧,阿顿都也快有新外甥了吧。”

大家都莫名其妙的听着这女子说着,似是话家常一般,众长老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

阿木长老顿了顿,轻轻咳嗽道:“花爻,你若肯说出那人,我们定当鼎力为你祛除腌臜,重塑神光。”

花爻轻轻笑道:“真奇怪,你们可以爱己所爱,添子添孙。为何对我却如此?”

如当头一喝,长老皆面色难看,那女子犹自笑着,素手捋捋发丝至而后,洁净的面庞更显得圣洁。“天山雪女,呵,难道不该有所爱之人?那,岂不是真的如雪莲一样静静绽放,暗自凋落?”

阿木长老因生气胡须也都颤抖了起来,“你!你!大逆不道!诸位,她已被恶魔附身,无法再当神女一职!”他高举权杖,四周一片肃静。

花爻平静的闭上眼,这陌生的乌智,这多变而无奈的人生,她也早就想结束了。

“慢着。”

耳边刮来暖热的风,花爻微微皱眉,手心一暖。

浑厚坚定的声音从左耳传来:“她,是我的。”她侧头看去,这是琛郓么?还是那个几月之前逼她回来,数十日前荣登大宝,几日前逼着她喝滑胎药的狠毒男子么?

似是回应着她的疑惑般,琛郓转过头,微微低下,慎重的缓缓的执起她的手,举过两人头顶。“澹台花爻,是孤的女人!”

……

花爻抬眸,院内灯火明亮,隐约听见孩童稚嫩的声音,她笑笑,尽管身份很畸形,可是,好歹,她们好好的活着。

屋内,恭儿在地毯上不停的打着滚,虽是秋季,屋内燃着朝音的椒香,地上铺着厚厚的貂皮,那个小“馒头”咕噜咕噜的转着眼珠子,跟着身前的敏敏到处跑。

“小家伙,来啊,这里这里。”敏敏灵活的摆动着身子,拿着颗红红的果子不停的诱拐着小恭。

花爻推门而进,笑道:“他是小家伙,你也大不到哪儿去呢。”说完变戏法似的拿过了敏敏手中的果子,朝她摇摇手中的战利品,微微侧头,挑眉笑看着。

“回来也不支吾一声,这别院的防设都要被你的忽进忽出弄的松懈透了!”敏敏娇叱着,扭过身子。

“呵呵,那你可得催促催促啊,长恭的安全你可是打了保票的哦。”

敏敏一跺脚,“哼,别以为你功夫好!也,也别以为哥哥向着你!”

“向着我?没说错吧,他不压榨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说着躬下身子,摇摇手中的果子,朝那馒头,笑着招手。

“噗!”敏敏一下子忍不住便笑了出来,“还说我,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她凑前身子,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怎么,看你带得这般生疏,要不回来吧。唔,虽然我一直都不喜欢你,可是,比起那些点都不洒脱的女人你还坦率些,我可以考虑不排斥你的。”

花爻头也不侧的笑道:“哦,那公主真有眼光。长恭,你说是不是?”她捉着“小馒头”的手拽着果子,轻轻挥舞。

“那是自然。本公主的眼光可曾差过!”

花爻站起身,笑着走开。“那公主要选的驸马可是怎样的?”

敏敏巴掌大的小脸顿时红了半边,“胡说什么!谁要选驸马了!”

“公主如今二八年华,你哥哥已经给我说了好些人选了。你说,”她笑看了她一眼,“我要不要,把你给嫁出去呢?”

“你!”她气得出拳便要袭过来,后来想想两人的差距,硬生生的停在空中,“哼!我走了!”

花爻也不予理会,这个姑娘,性子急了点,脾气骄纵了点,可却也不失善良大度,这样的姑娘是配得上任何好男子的。

走到门口的敏敏,望着院中的梧桐树,树梢,月亮清幽。可能是月色太柔和,她不禁叹口气。

“我自知王庭中人应有自身的责任,可我还是想任性的再胡闹几年。不过,”她转过身,花爻也抬起眸子看向她,“若是要我自己选,我定会选这世上最英勇的男子,那样才能征服我!”说完转身便走。

花爻静静的看着,听着她掷地有声的如铃音般的话语。有些微微愣住。

是月色太柔和,让她产生幻觉了么,她竟恍惚觉得敏敏那样的飘飘似仙。蓦地,她腾身站了起来。

是不是每个草原儿女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男子顶天立地撑起一方天地;女儿不让须眉也只得在所敬仰的人面前才能低下昂扬的头颅。

她摇摇头,当年,他也是这样闯入自己的视线,征服了自己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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