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沙对于花爻的惊怒视若无睹,仍是惬意的摇晃着脚,道:“是啊,那皇帝难道会咽下那口恶气?”
花爻紧锁眉头,半天不语,突然默然转身便朝外走。
月华沙一个机灵脚踩石桌飞身便绕过花爻头顶,直落她跟前,她背对着她,问道:“你干什么去?”
“他可以拿任何人来加入战争,即便是我也没关系,却不能是他。”
月华沙好笑的转过身,看着她,“花爻,我真弄不懂你,明明对昭伊那样冷若冰霜,甚至负气出走,可是,却对你俩的孩子你却这般在意。”
花爻也不言语,被月华沙这样一阻拦,她也醒悟过来,她如今拿什么去告诉他放了长恭。即便他是被他人所陷害,可事实却是他的确忘了她了。
花爻叹口气,转身回到神像旁,她望了那神像一会,缓缓便跪了下去,虔诚的合十行礼。
月华沙虽是不屑花爻如此病急乱投医,见神就拜,将乌智最最伟大的雪神抛之脑后,可仍是安静的等着那女子得到心灵的慰藉之后才开口道:“那个,这神不见得比那神棍厉害啊。”
花爻起身笑笑,“华沙,经这大半年,你似变了许多了。”
月华沙扭开头,说道:“我哪儿变了,可别说我老了啊。”
花爻笑着摇摇头,“宴会上你那一支舞是若是鸾歌瞧见了,他是再也松不开手的。”
月华沙别扭的转过脸,“谁要跳给他看啊。”
这似娇似嗔的语气让花爻也不由得一愣,她本是紧绷的面色也缓缓的松软了下来,“华沙,此间事完了,你便去找他吧。”她向破庙外看去,声音柔柔的说道:“在你喜爱她的时候他也喜爱着你,这是一件多好的事呵。”
月华沙似也心中一动,微微低下头,不再言语。
花爻回神笑笑,“有劳你带信给我,那宫中是回不去了,这长安只怕也呆不久。刘澈野心甚大,如今乌智太子被他们捉住,只怕战争也要开启了。太子离京,天时地利,朝堂之上再无人能阻拦他的主张了。”
月华沙一把抓住她的手,“昭伊就是让我带你回去的!你既已知晓如今长安局势眨眼间便天翻地覆,如今同我回去乌智才是明智之举!”
花爻笑笑,“可能么?我是恭儿的娘亲呵,我明知他的藏身所在,我怎会不去援救?”
月华沙急道:“昭伊会想法子的,他就是害怕他说的话你不听,无奈才只有烦我劝说于你啊。花爻,走吧,你走了他才好大展拳脚啊。”
花爻淡淡的抽回手,对她说道:“我相信他定不会让长恭受到一丝伤害,可是,你要我如何眼睁睁的看着他在龙潭虎穴而置之不理?”
月华沙紧抿着嘴唇,也不知如何回答。
花爻慢慢走出破庙门口,黑沉沉的天却似更加阴郁了些。
“他如今变了,为何你还要那样执着的追过来!”霍东篱咆哮般的语句击向她的脑海,花爻不由得微微怔忪,提起的步子却半分力气也没了。
是啊,为什么自己要来查询那个疑问,如今虽是知晓了下蛊之人,可,难道要她去告诉那人,你中的蛊是你亲生姐姐下的!别说他不信,就是大家都信了,那又能怎样。张少儿根本不懂噬心蛊就给他用了,那分明是有心人挑拨所致啊!母蛊找寻不到,什么都是枉然!如今,如今还因为自己的离去而让长恭深陷囹圄。
花爻沉沉的叹息一声,复又提步朝欧阳路府上行去。
……
欧阳路听完花爻的言语之后,只淡淡的命子归速将漪清妥善安插回了东宫。屋内只剩他二人。
“问吧,你有什么疑问都问吧。”
花爻抿抿嘴唇,她自是知晓欧阳路绝不会如同她所见到的这般云淡风轻,不理世事,就单单她所掌握的长盟的资料也绝非普通商贾之家所能掌控的。只是她一直不予询问,可是如今事关长恭安危,她再也无法熟视无睹了。
“欧阳叔叔,长恭失踪您并没告诉我。”
欧阳路淡淡的点点头,仍是半躺在铺满锦衾的竹塌上,“嗯。”
花爻神色暗淡了些,他那般的态度是不是已然表明他是故意不告知而不是因为不方便。“是您掳走他的?”能在乌智王庭中掩人耳目的将两个大活人掳走,需要的绝非是武艺高强,而能将乌智王庭部署,防备等查的一清二楚最后一击即中的行事,除了大内密探或许就是长盟了。
欧阳路迟疑了会,眉头微拢,答道:“不是。”
花爻吸了一口气,略带苦笑的问道:“我不清楚您的计划,可,是不是我来长安也在您的计划之中?”
欧阳路抬眼看看她,复又垂下头说道:“小爻,掳走长恭绝非我本意,长盟最近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不敢再大张旗鼓的动用长盟的势力帮你查询长恭的所在,也没能告诉你他如今的处境。可是,小爻,我是真的不会将你纳入我的计划范围内的,我……”
花爻摇摇头,直直的看着那人,轻轻笑了笑,“是么?经常同您往来的一个女子,我该认识吧。当年张青凯旋回来所遇着的那场刺杀也是刻意的吧,我方一离开了朝音,乌智便偷渡天险偷袭朝音成功也是长盟所为吧,去年大战也有先生的涉足吧,其他的,我不知道的,先生还有什么盘算?”
欧阳路支起上半身,眼中哀色渐浓,“小爻,我……”
花爻打断道:“可是,先生,照您这些所为,您所做的不是同乌智合作对付朝音么?为何,如今,你要绑走长恭,”她哂笑道:“难道您突然心意改变,要报答朝音么?可你怎能利用他啊!”
欧阳路待那女子发泄完毕,索性道:“是独孤狸,”他叹口气道:“他因疑惑我,而恰好此时你的离去,又导致昭伊派遣了许多人手到了朝音,他或许担心我下一步的行动,索性便带走了青霞和长恭先发制人。”
花爻愣愣的看着那人,“狐,狐狸先生?!”
欧阳路点点头,又道:“加上你今晚告知我的信息,最近查探长盟的势力应当便是张青了。”他微微苦笑道:“没想到,当年因他误事,如今还是因为他。”
花爻震惊的无以复加,素来风流不羁,流荡仕外的独孤狸,竟然,竟然也牵扯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