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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章 长风叶落

天行有常,兴衰更替从不随人愿。大赢国内忧不断,终于外患重重。北方数国屡屡犯乱,举国上下无不是一片惊恐之中。幸而国力坚厚,圣庭派出强兵良将,才得以休整生息。

此时的洛水城,孟家和谢家两大家族,统领了洛水大部分的势力。加上圣庭军队从旁协助,洛水方才有了复兴之态。只是民心一乱,又不知何日方得太平。

云燕山上,昔日李家别院早已破败不堪。不知从何时起,别院之中不时传来凄惨之声。似有人啼哭,凄厉无比。更有人传言里面乃是李家冤魂聚集之地,旁人不得叨扰。不然亵渎了鬼魂,定会惹来灾难。

脚步踏在青草之上,发出轻微的脆响。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云燕山上,只见烟尘朦胧之处,雾雨连绵。男子微微一叹,身子飘了也似,化作淡淡的影子消失在山林之中。

夜里,一盏黄色的灯在李家别院的阁楼上闪动,风中想起一阵轻轻的低啸。破落的门庭发出“吱呀”声,在风中摇曳着。

白衣男子飘身入内,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在叹息着残破不堪的败落,也像是在感慨苍凉的意味。只是听了一下,便只身走入庭院中的廊道。四周极为安静,男子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祠堂灯火依旧跳动着,神龛之上的牌位却是整理得十分干净。男子走过案几前,将一束香燃起,败了一拜。

“严叔,出来吧。”男子低声喝道。

只见门帘一晃,一个黑衣男子走了进来。面容苍老,满是憔悴。看着千叶,叹道:“公子,你总算回来了。”

这男子正是千风,黑衣人正是李府之前的管家李严。千风此时出现在这里,并未让李严意外。相反,李严眼中更有种不甘的意味。迟了,千风来迟了。

却说千风回到洛水,本想给父亲一个惊喜。可是一打听,心底竟是伤痛不已。李家在一夜之间化为灰烬,只剩下这残破的别院。千风别无去处,只好到母亲的灵前尽孝。睹物思情,却更是惆怅无比。

“没想到,李家竟是落了个这样的下场。”千风暗叹道。

李严悲从心头起,顿时泣声道:“公子,你一定要为李家报仇啊。”

“此事日后再说,严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千风道。

熟料李严大怒道:“你身负家仇血恨,怎么能等到日后?”

千风摇头道:“我是修道之人,若不是不得已,断然不会插手凡尘之事。倘若李家还有人活着,我一定尽力保护。”

“修道之人怎么了?若不是修道之人,李家和叶家又怎么会这样?”李严怒喝道。

千风怔了怔,一道杀意在眼中一闪而过。“你说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亏得是我耗费心力,才打探道仇人是谁,没想到你竟是这么不争气。什么修真者,老夫算是明白了,还不是仗着自己的法术高强,欺压世人。”李严冷冷道。

千风只觉心头怒气暗涌,当下跪倒在地,沉声道:“严叔,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人做的。我知道,就算圣庭军队一举攻城,想要打败镇南军,那是不可能的。”

“是一个叫做长青子的人,据说是一个叫天仙一道的修真门派。当日千叶公子回到洛水,将他的师弟孟庆合伤了,至此之后,长青子仗着术法,镇压四大家族不说。也不知使了什么法术,让圣庭军队不知不觉地绕过镇南军,包围了洛水。接着便大败镇南军,连司马将军叶云公子,也不知去向。两家出事之后,我曾多放打探,终于知道这个门派叫做天仙一道。昔日圣庭孟家的长老孟紫霄,算是百年前的风云人物。在圣庭的史书中也有记载,此人正是加入了天仙一道。我这把年纪了,也没什么好眷顾的了。我也知道要恢复李家在洛水的地位,已经不可能。只求公子能够报仇,我也就安心了。”说完,李严猛然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形容枯槁。

千风看出李严其实受到不小伤害,加上积郁成疾,实际上再也没有几年的光景。缓缓站起,低声道:“门中就要举行十年一次的大会,我答应师傅不在外面闯祸。大会一过,我一定找上天仙一道,说什么也要讨回这笔血债。李家族中弟子也有数百之众,绝对不会这样算了。”

“公子能够这样想,老朽也能够瞑目了。”说着李严佝偻着背,一步步走出祠堂之外。

千风看着母亲蔡心竹的灵位,暗自心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暗暗叹了一声,一道符印撕开面前的虚空,整个人钻了进去。

清灵圣地此时一片祥和之态,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一次剑坪大会。当日天心劫难,幸好有王者之剑化解。才将剑坪保存下来,只是这一次剑坪大会的地点再也不是剑坪之上。剑坪早已被青玄门三十六个高手,用玄煞护元阵封印起来。青玄门在清灵圣地的北边,开辟出了一处极为宽敞的地方,用来举行十年一次的剑坪大会。由于已经不是剑坪之上,而此地名唤玄都境,故而大家都称其为玄都盛会。

青玄门依旧向各方发出邀请,而此次前来参加盛会的人,都能够有机会得到清灵圣地赠予的一些丹药法宝,可算是前无仅有。青玄门虽然以修炼蛰龙归元诀为要,实际上七峰传承各有玄妙之处。好比摇苏峰有长春之术,六气化形,而破杀则有御兽之术,雷行之力等。而灵光峰风尘子,虽然道力不算最强,也精通炼器和修命之法。不过由于蛰龙归元诀的强大,加上三大绝艺的无上威力,几乎少有修真门派能够小视。况且流传自庭祖之渊的传承,足够让一个修真者傲立世间。

千风得到千叶赠予的蛰龙归元诀修行之法,这些功法比起现有的传承,要丰富和具体的多。所以千风很少在瓶颈上有不解之处,反而能够十分顺利地修炼下去。而第七层蛰龙归元诀修成之后,修为早已突破炼虚,达到化神。对于三大绝艺的掌握,在纵云峰上也只在无尘之后而已。

十年辛苦,自然不是白费功夫。不但如此,千风还能够将尸魁之术用在其他活物之上,若是遇到了实力强大的修真者的道体,还能够修炼成威力强大的僵尸傀儡。只不过这种功法太过阴毒,凌霄晨也不得不提醒千风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尝试炼尸之法。有了火云儿的相助,千风花了数年的时间,总算克制了飞魃秘术中的阴毒。更将明火之术练到了凌霄晨都无法理解的境界,现在虽然不时还要给凌羽输送修为,却也不影响自己的修炼了。其实凌羽往往只需要一点千风的灵力,就能够将自己的阴阳明火咒提升起来。

醉云楼依旧门庭若市,来人络绎不绝,只是这里的掌柜,已经换了旁人。千风走入其间,只见一个风尘女子笑着扑了过来,满眼俱是勾魂夺目的霞彩。

“这位公子真当真俊俏,可否让姐姐看看啊。”女子嘻嘻笑道。

千风毫不理会,来到柜台前,淡淡地道:“雅室一间,酒菜都要最好。”

柜台前的人懒声道:“贵客请上楼,黄字甲间。”说着将一块小牌递了过来。

来到房前,千风将牌子挂在门外,只身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女子,抱着一把素琴弹奏着。千风眉目微皱,缓缓坐在桌前。

千风一句话也没有说,静静地等候酒菜上桌,慢慢地吃起来。

“佳人在侧,公子岂可倾情于酒菜之中?待我奏上一曲助兴,如何?”女子低声道。

一杯酒下肚,千风依旧沉默下去。只听女子波动琴弦,一道道让人心旷神怡的音符从女子手中生出,仿佛有种把酒言欢的画面。

待得一曲奏完,千风盯着那女子看了一眼,淡淡地道:“你的曲调并不是大赢的乐律,像是随意而奏,却有种欢快的意境。我看你面有愁容,像是有些经历,这欢乐之中,却又一种看透事态的悲凉。”

女子眼神盈动,看着千风一眼,笑道:“公子说的一点不差,我虽痴迷音律,可是这意境,再也不是当初那样了。”说着低头一笑,缓缓走过房门,手一推,方要踏出。

千风低声喝道:“怎么,让你想起往事了?何不与我同饮一杯,以解心中愁苦。”

女子回过头来,笑道:“恐妨碍了公子的清净,既然公子不嫌弃,妾身只好奉陪了。”

来到桌前,同千风相对而坐,酒杯在唇上轻轻一沾,顿时停住。只见女子缓缓将被子放下,手拨琴弦,低声唱了起来。

“长风叹,叹事如流水,金锣花鼓忧扰梦。叶落情,情欺夜尽,寒镜钗凤照雪丝······”

女子低声长吟,神色飘忽,像是沉浸在梦中。千风只听得那句“叶落情,情欺夜尽。”只觉心头涌起一阵难受,手中杯停,叹息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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