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滴花梢风上柳条,琐窗深处帘影谁摇。
我和荣皓轩皆被挡在齐祥宫正殿武英殿外,整个武英殿里里外外围了好几批禁卫军。隐隐可以瞧见殿内微微烛火,若隐若现的身影让我辨别出,此时的武英殿内,不止流云一个人。
到底,发生了何事?连定安王荣皓轩也不能进到殿内。
此时,见不到流云,反而让我更是着急。
荣皓轩一直在我身后杵着,我不晓得他目前是怎样的一张脸。身为流云的皇弟,他应该也会担心的吧!可,转眼我却把这种天真的想法抹杀掉。帝王之家,哪还有亲情所在。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曾经是用多少手足的鲜血来铸成的。
当初,流云和荣皓轩为了这个位置,又是怎样的明争暗斗。即使流云是先皇的长子,先皇也有意要将皇位传与流云。可,终究还是免不了一场争斗。
只是最终,流云用先皇留下的遗诏获得了全胜。
我当然不晓得当时的情景,纵然都是我想象出来的,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帝王家,没有真情。说得直白一点,是帝王家,本就无情。
过了大概两个时辰的样子,几名身着朝服的中年男子从殿内退出,不用想也晓得,是朝廷的大臣。
连朝廷的大臣都来了,但现在并不是上朝的时候,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事情吧!
最后退出来的,是子骞,身着一身盔甲在夜里发亮。我记得,他接替了流云曾经少将军的位置。我更记得,深宫中,面见皇上,除了大将军慕德照能穿铠甲,其余将士,均得换成朝服或是便袍。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今晚子骞也同样获得如此殊荣。
流云并未从殿内出来,我甚是失望。
子骞和大臣们退到殿外并未离去,脸上写满担忧,这让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确是有事发生,且应该是大事。
终于,殿内缓缓走出来一个人影。瞧着流云没事,我松下一口气。但流云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担心,眉头紧紧蹙着,看起来心事凝重。
我们纷纷俯身,片刻,他走至我跟前停下,牵起我本是冰凉的一双手,他的手,一直温暖。我抬眼望着他,很不自在的左右环视了周围人一番,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我身上,这样的场合,我现下是避无可避,只用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道:“皇上,您失礼了!”
流云散去一脸的担忧,掩盖了他本沉重的心情,语音里和往常一样平静,“诸位爱卿,都跪安吧!朕会考虑此事的。”
此事?是何事?我不得而知。
只晓得在诸臣三呼万岁声中,他已经拉着我,往殿内缓缓而去,还不忘道一句,“皓轩,你也随朕进来。”
走到金阶时,忽地传来一声,“狗皇帝,拿命来。”我全身一颤,正准备探个究竟,流云已一把将我推出了老远。
能听见拔剑的声音甚是犀利,我反应回来时,瞧见流云的一名近身太监已经拔出利剑和流云对打起来。我仿佛傻了眼般,只晓得禁卫军一并冲了上去,而我却只能在一旁呆呆看着。
就算流云现在已经不是将军的身份,但他一身的功夫一点都没能让那太监有任何有机可趁,即便两手空空无任何武器,流云仍旧占于上风。
只是片刻时间而已,那太监已被流云绊倒在地,而禁卫军已经速速将他围住。虽然晓得流云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我还是冒了一身冷汗。
望着流云,我露出一笑,此时,全然不知危险已经向我靠近。一只手从身后悄然擒住我的下颔,我一怔,身后的人已经冷冷的开口,“狗皇帝,你要是不放了我兄弟,我就杀了她。”
所有人皆都望向我们,流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十分平静,向前走了几步,最后在唇边扬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朕会为了一个女子,放了隐藏在朕身边的奸细?你似乎,疏忽了这点。”
身后那人狂笑了几声,语音仍旧冷冽,“我观察了很久,狗皇帝对这女子,岂是区区一名女子这般简单。”
流云一直保持着平静无一点波澜的神情,“既然如此,你便杀了她,看看朕会怎样。”流云口中的这句话,说得满不在乎,但我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亦无失落。因为我晓得,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这样说。
荣皓轩听闻流云道了这样一句,立马俯身,“皇上,请三思!万万不可如此。”
流云瞥了荣皓轩一眼,厉声只道了两个字,“退下!”
“皇上,那是甄珞!你说这样的话,岂不是将甄珞往死里推!”荣皓轩并未理会流云的皇帝身份命他退下的旨意,仍旧杵在流云跟前不曾移动半步。
“朕叫你退下!朕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将大事抛于脑后。今晚,用了这样一个计谋才将氒国的奸细引出来,朕绝不放弃这样的机会。他们呆在朕的身边太久,窃取了太多信息,朕,不能留他们活口。”流云一脸的愤怒让我在这刻终于感到了一丝失落之感。
秀眉微颦了下,我的身子骤然一僵,原来今晚,只是流云的一个计谋。那么,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计谋,能将奸细在众多禁卫军眼前引出。这明摆着,是送死。
仿佛此时,我的命在他眼里,比不过他捉拿奸细来得重要。
当然,这些都是我不想知道的,也没有必要去探个究竟。
我只在乎流云,在此时,是否还会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