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的内心不知道做了多少斗争。
时间一分一秒划过。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风遥才睁开眼,苏醒过来。
而江澜,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江澜。”风遥眨着朦胧的睡眼,娇软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他应答道,声音有些僵硬。
风遥支棱起身子,垂眸盯着他:“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我还有事。”江澜点点头,声音清冷。
“不过你放心,我忙完还会来看你的。”他很快补充一句。
他现在得要回宫复命。
也不知道接下来皇帝会给他安排什么样的任务……
风遥停顿半分,才缓声道:“下月上元百花节,你能陪我一起去看花灯吗?”
她的声音极轻柔,带着小心翼翼的不安。
江澜轻轻咬了咬唇畔。
他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有没有空。
可当他对上风遥那双满怀期盼的眼眸时,忽然不忍心戳破她的希望和梦想。
于是他点点头,应答下来:“好。”
风遥给江澜换了一副药,才肯放他离开。
走之前,江澜依依不舍地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我得先走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嗯。”
刚到门口,他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脚下步伐一顿:“离五皇子远点。”
他说道,语气夹杂深深的醋意。
“扑哧——”风遥没忍住笑了出声。
江澜蹙眉,十分认真:“离他远点,听到没有?”
“咳咳,”风遥轻咳一声,点头答道:“好。”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江澜这才推门离去,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风遥缓步走过去,站在门廊下,抬起头凝视着蔚蓝长空。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江澜那满身的伤痕。
她又去数据库里把江澜的故事看了一遍。
看完后,苍凉的眼底只剩下满目疮痍。
她轻叹一声,神色饱含复杂。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对他产生了三分怜悯。
正午。
楮离来到了东厢房。
他走进院子里的时候,风遥正坐在凉亭之中,她眼前摆放着一盆盛放的红海棠,那红海棠开得娇艳,鲜红如烈日。
她伸手掐下一朵海棠花,捏在手指间观摩。
风遥今日少有地穿了一身俏丽的红衣。
与那海棠花放在一起,十分地相配。
花朵点缀美人,看得楮离如痴如醉。
可一想到昨晚发生的事,他就有些臊得慌。
昨夜他喝多了酒,记忆有些恍惚。
却唯独记得自己拉着风遥欲要轻薄她的事儿。
踌躇一番,楮离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五皇子。”风遥头也不抬。
楮离轻眨眼眸,再三欲言又止,终于缓缓开口:“那个,昨晚的事……是我一时兴起、喝多了酒,唐突了林小姐,特意前来道歉,望你莫要怪罪。”
“五皇子天皇贵胄,我不过区区庶民,岂敢怪罪。”
风遥神色凛然,平静得像是个局外人。
听她如是说,楮离松了口气。
他勾唇浅笑,温润如玉:“你不怪罪就好。”
他浅淡的笑容,仿佛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最终化为一腔孤勇,热烈而充满爱意。
-
太子南巡回京,在京郊遇刺。
楮墨涉嫌刺杀太子被软禁七皇子府中。
林将军得知此消息,一下慌了神。
大清早就爬起来,四处奔走为他说项求情。
尽管过程曲折,但好歹为楮墨证明了清白,在他和林玉姬大婚前日把他捞了出来。
楮墨和林玉姬大婚当日。
楮离来寻了风遥。
东厢房。
风遥一如既往地坐在门廊下的台阶上。
他走过去,开门见山地说道:“今日楮墨与林玉姬大婚,我安排了一场好戏,要一起去看看吗?”
“好戏?”风遥眼底浮起一丝好奇。
“去看看吗?”楮墨望向她,满眼的温柔。
风遥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好。”
京城大街上。
今日城中热闹非凡,敲锣打鼓的声音传出去很远。
一行人抬着重重的嫁妆穿行其中,有人细数,足足九十九旦。
百姓们围在街道两侧观望讨论。
“将军府还真是财大气粗,嫁妆竟如此丰厚!”
“那是,林家百年根基,据闻富可敌国呢!”
“我听说将军府大小姐容貌俏丽、倾国倾城,还颇富才华,京城中的富贵公子无一不仰慕她,没想到最后竟然嫁给七皇子了。”
“可我怎么听说这林大小姐前些日子与人夜会,行为不端呢?”
“瞎讲!七皇子都站出来亲自辟谣了!”
“再说了,若她真的不检点,七皇子还会娶她吗?”
“那倒也是。”
“我记得这七皇子月初不是娶过妃吗?怎的月底又娶妃?”
“嘘!别提这事儿,你想掉脑袋吗!”
“怎么回事啊?你悄悄告诉我一下呗。”
“……”
人群闹哄哄的,议论纷纷,好不热闹。
谁也不曾注意,旁边一家茶馆二楼的窗口处站着一位风华绝貌的女子,正是百姓口中悄悄讨论的那位“月初嫁给七皇子的皇子妃”。
“你安排了什么好戏?”风遥头也不回地问道。
身后的楮离盘腿而坐。
修长的手指间端着一杯微烫的茶水。
他轻轻吹了吹茶,轻抿一口。
“过会儿你就知道了。”楮离神秘兮兮地答道。
片刻。
当花轿经过这里的时候,忽然一个身穿华服,蒙着面的男子从天而降,落在迎亲队伍跟前。
走在最前方的是禁卫军统领。
他瞪着那人,怒喝一声:“大胆!何人挡道!”
那男子不搭理他,转头看向后方的花轿,喊道:“林玉姬!你曾说过要嫁给我的,怎能说话食言?!”
听见此话,坐在花轿里的林玉姬一愣。
站在窗前看戏的风遥伸手轻抚下巴,问道:“这就是你安排的好戏?”
“嗯。”楮离点点头,起身走到她身畔边,俯瞰脚下街道。
“林玉姬曾有过一个青梅竹马,名唤张枫,二人还订过娃娃亲,可惜张枫十六岁时家道中落,之后二人的婚约便不了了之。”他缓声解释道。
风遥若有所思点点头。
禁卫军统领吓了一跳,连忙道:“哪来的醉汉,胡言乱语,来人,把他拿下!”
话音刚落,数十个身披铠甲的禁卫军纷纷拔剑,冲上前去与张枫缠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