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消失的毕业论文
毕业论文答辩是很重要的事。
或许是大学四年最重要的事。
具体流程是：首先由校方给出一个选题范围，然后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课题，研究，撰写并提交论文。
在这篇论文中，你需要说明三件事情。
第一，本文研究了什么问题；
第二，本文对此前有关看法作了哪些修正、补充、发展、证实或否定。
第三，本文的不足之处或遗留未解的问题，以及解决这些问题的难点和方向。
字数要求一万字以上，查重率低于百分之三十就算合格。
当然，受限于本科生的能力，与其说是研究，倒不如说是对本专业的理解和总结更为恰当。
撰写完成之后，学生将论文提交给指导老师进行审阅，而后按照指导意见，对论文的格式和内容进行修改。
一般说来，两到三次修改过后，论文就会最终成型。
在论文答辩前半个月，学生要将指导老师审定并签署意见的论文交给答辩委员会。
主答辩老师在仔细研读论文的基础上，拟出要提的问题，然后举行答辩会。
通常来讲，主答辩老师会从检验真伪、探测能力、弥补不足三个方面提出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由浅入深。
一是确定是否由你本人撰写。
二是考察基础知识。
三是考察学以致用的能力。
看起来挺难，但其实没必要恐惧。
毕竟这不是点球大战，就算押不中题目，扑错了方向也没关系。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
态度诚恳一点，谦虚一点，老师不会在这时候故意刁难你。
按照齐羽一向谨慎的性格，他准备的非常充分。
在此之前，他想过最糟糕的结果无非是三个问题答错两个。
毕竟这论文是他忙了一个月写出来的，就算做不到倒背如流也相差不多。
真实性没问题，再怎么发挥不好，至少有把握及格。
可人算不如天算，也不知是撞到衰神了还是怎么着，意外真的出现了，而且远比齐羽想过的更离奇。
按照校方的安排，市场营销专业的答辩会分三天举行。
从六号上午开始，每个班各有半天时间。
一点三十分，二班同学进入阶梯教室等候，隔壁就是答辩主会场。
由系主任和四位任课老师组成的答辩评委会坐在第一排。
年轻的导员负责组织引导，看起来比学生们还要紧张。
同学们按序号进行答辩，大部分人都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小爷这下要玩完的悲凉。
齐羽耐心的等了两个小时，正准备上场，导员却叫了下一个人的名字。
他感到一丝奇怪，但并没有说什么。
直到所有人都完成了答辩，导员仍旧没有叫他的意思。
这下齐羽坐不住了。
他来到后者身边，没等开口对方就严肃的摆摆手，面色凝重的仿佛要滴出水来，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你跟我来。”
齐羽跟着他走进答辩主会场，没走两步就被他的论文审核老师一把拦住。
老爷子平日素来和善，是全系公认的贤者。
此时却不知为何，气的满脸通红。
他严肃的看着齐羽，眼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这个小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老老实实的。这次要干什么？毕业之前给老师一个惊喜？还是说，你也想到联合国去当网红？”
齐羽当场就愣了，这都哪跟哪啊？什么联合国？什么网红？
“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之前写的是世界经济一体化的机遇与挑战。观点是用高铁联通欧亚，陆权替代海权，最终把美洲大陆变成一块孤岛！
虽然细节尚有瑕疵，但想法很好。尤其是你的查重率仅为百分之十二，是有机会评优秀的。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居然把内容换成了人类发展不应以损害环境为代价，我们只有一个地球！
你这是想别出心裁，一鸣惊人吗？你说你挺本分一个孩子，怎么动歪脑筋呢？这关系到你能否顺利毕业，不是胡闹的时候你懂不懂？”
看着激动的老爷子，齐羽彻底陷入了懵逼状态。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已经审核并且签字确认过的论文居然被替换了？
而且他居然理直气壮的反过来问我？
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问你呢！
“老师，您先别激动，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对啊，那篇环保论文既不是我写的，也不是我发的。不信您看我的邮箱，一看就明白了。”
齐羽边说边打开笔记本，指纹解锁的瞬间他再次确认，电脑绝对没人动过。
可下一刻，他的脸色瞬间苍白，整个人都呆立当场。
不见了。
他写的论文不见了。
不仅是企鹅邮箱，就连office文档里的存稿都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篇环保主题的论文。
不仅是论文，D盘还多出两百多个G的学习资料。
打开一看，有图片，有视频。
全都是关于环境保护和动植物科普的。
恍惚之间，齐羽几乎以为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难道他有梦游症，在无意之中做了这些？
还是说，有人在暗中偷梁换柱，把两篇论文掉包了？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
或许是齐羽震惊的样子有些吓人，也可能是老爷子善心发作，他给了齐羽一个机会。
“按照规定，答辩不通过需要等半年时间。
但是考虑到你平时表现不错，这样吧，你明天跟着三班再来一次。
好好表现，别再搞砸了！”
齐羽谢过导师，而后魂不守舍的走回宿舍。
起初他以为自己遭遇了黑客攻击，邮箱和文档都被篡改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事情可能更复杂。
他放在口袋里，为答辩准备的纸质论文也被替换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齐羽觉得事情麻烦了。
来到盥洗室，凉水洗脸，而后齐羽坐下来开始思考对策。
假设他写的论文是A，被篡改后是B。
那么正常情况是，他先后三次提交审核的都是A，
最后一次提交准备答辩的也是A，他应该已经通过了。
可现在的事实是，他最后提交上去的变成了B。
那么有三种可能性。
第一种是这些老师故意坑他，但这解释不了邮箱和文档被篡改的事实。
没人是南山必胜客的对手，有那个闲工夫不如直接用刁钻的问题问他。
第二种可能是，有人先是黑了他的电脑，随后又神出鬼没的来到他身边，替换了他手里的纸质论文。
可问题是，有这种本事的人干嘛要对他出手？如果是007，直接干掉他不行吗？
无奈的摇摇头，齐羽在心中暗叹一声。
真相可能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那种。
超自然。
对于那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齐羽向来是敬而远之。
他相信超自然力量存在，但他觉得那种东西跟他一个普通人没多大关系。
这就好比福利彩票，世界这么大，一定有人运气爆表，中了大奖成为人生赢家。
但这跟你我有关系吗？
又好比全世界每年都会有人不幸被雷击中，但是说真的，你怕吗？
摇摇头，齐羽决定先不去管为什么发生，眼下要紧的是重写一篇论文，并赶在明早之前打印出来。
参考资料都在图书馆，现在赶过去应该来得及。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人多口杂，你一言我一语，除了耽搁时间不会有任何帮助。
说干就干，齐羽抓起背包就要出门，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齐羽本来不想接听，可前奏一响他就听出了打来的是谁。
包里还装着人家送的三明治，拒接电话是不是有些不礼貌？
“喂，安然，有事吗？”
“答辩怎么样？顺利吗？我们去看电影庆祝一下好不好？
《侏罗纪世界3》昨天首映诶！你不是最喜欢blue了吗？”
“那个、我...”
“你怎么了？不方便吗？”
“不是，我，答辩不太顺利...”
齐羽本来不想说的太详细，可是以系花同学的性子，不说清楚又没办法挂电话，最后只好和盘托出。
他以为对方不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的故事。
可没想到系花同学居然来了一句：
“那个，我这儿有你的论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