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怪事年年有
2022年6月6日上午9点。
H省冰城，芭拉芭拉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齐羽在人群中等待面试。
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的普通毕业生，应聘时高不成低不就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能接到这家待遇颇丰的医药公司的面试短信，齐羽觉得，一半归功于自己这四年考了不少证书，另一半要感谢爹妈给了他这张阳光干净的脸。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而煎熬的，尤其是前途未卜的时候。
大部分人脸上都写满了忐忑不安、焦躁忧虑，这样一群人站在一起，像极了古时候的发配流放。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世界上永远不缺乐观主义者，齐羽身后的大哥正兴致勃勃的语音通话。
“昨天我遇到一位大师，简直神了！他说：如果我女朋友的掌纹经常出现在我脸上，那就说明她脾气暴躁，我早晚会有血光之灾。
不过不要紧，大师还说了，生活不顺心不要慌，看看钱包和存款，再照照镜子，哭出来就好了。
什么？我在哪儿？我面试呢！毕业了不得找点事儿做嘛！不能因为我长得像吴彦祖就不工作了吧？
对了，你知不知道要饭和打工的区别？
要饭的说：老板行行好吧！
打工的说：老板？行！行！好吧...
欸？前面那对小情侣好像吵起来了，我勒个去，排个队还有意外收获！晚点儿再跟你聊，先挂了哈~”
随着大哥话音落地，前方的小情侣瞬间提高了嗓门，颇有一种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
齐羽无奈的叹了口气，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面个试而已，哪儿来这么多戏精，而且都跑他这儿来了？
“熊初沫，我面试呢！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光头强！你个没良心的，你凭什么不要我了！”
“永远年轻，永远骂人难听，永远生理期吃冰，永远作精，永远谁的话也不听！还需要更多理由吗？”
“我知道我错了，我哪儿不好我改还不行吗？”
“不用了，我哪儿好我改！”
“光头强，错过我你不会伤心吗？”
“有些人错过了真是谢天谢地，你说你一个女生，游戏打的比男生都凶，菜就算了，还总喜欢骂人、”
“游戏能陪我一辈子，你能吗？”
“为什么不能？”
“那我以后不打游戏了只打你！诶诶诶，你别走啊！我发誓我不玩了还不行吗？我用生命起誓！”
“用生命起誓？这次又要用谁的命啊？”
“光头强，你不要这么绝情嘛，想想我的好行不行，我还送过你礼物呢！”
“礼物？四年就送我一块手表，还是小天才电话手表，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电话手表怎么了，你知道我找你多方便嘛！”
“幼稚！”
“你不幼稚！你那么成熟，鞋带不还是要打蝴蝶结吗！”
“够了！我不想再跟你吵下去了！马上轮到我了，请你安静一点！”
“那你保证不跟我分手！”
在周围无数异样的眼神中，男生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
“掷硬币吧，摔碎了就不分手。”
女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将求职现场变成了八点档狗血剧。
与此同时，齐羽听到了有人在小声祈祷。
“神啊，七夕我一个人过，情人节我也一个人过，这次面试也让我一个人过吧！去年我许的愿是脱单，不是脱发啊，您是不是听错了！”
在戏剧性的等待中，面试队伍缓慢前进，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人完成了面试。他们带着自信满满的笑容进去，几分钟后垂头丧气的出来。
十点十分，终于轮到齐羽这组。
面试官只有一个，黑风衣，大长脸，八字胡，三角眼，看着只有四十来岁，感觉却老气横秋的。他往那一坐，不像是在面试，倒像是刑讯逼供，尤其是那眼神，冷冰冰的特别可怕。
巨大的压力之下，第一个同学磕磕绊绊的背着自我介绍，才说到一半就被黑衣人打断。
“你说你最喜欢的国货是什么？”
“人、人民币啊...”
黑衣人翻了个白眼，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如果老板和大客户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我不会游泳，但我有两部手机，可以给老板打110，给大客户打119。”
黑衣人又翻了个白眼，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这里有三种宝剑品，售价分别是398、698、998，如果让你选一个推荐给客户，你怎么做？”
“我选最便宜的，宝剑品又不能当药吃，就一个心理作用，差不多就行了。”
黑衣人瞪了他一眼，“如果公司让你卖最贵的呢？”
“那就说成分好、药效高，一分钱一分货嘛。”
“如果配料成分都一样，除了包装没区别呢？”
“那你们也太黑了，便宜点儿不行么？”
四目相对，气氛突然异常尴尬。
半晌之后，这位仁兄讪笑一声，“您先忙，我走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那个女生，她做完自我介绍之后，黑衣人开始提问。
“你认为你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知错能改。”
“缺点呢？”
“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
黑衣人：...
“你说你喜欢运动，那你最喜欢的运动是什么？”
“捉迷藏啊！等别人都藏好了我就回家！”
黑衣人：...
“如果情人节你有约会，可老板临时让你加班，你会怎么做？”
“老板帅吗？”
“跟老板有什么关系？你加班是去陪客户！”
“那客户帅吗？”
“这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客户要是帅，我就跟客户过情人节！”
黑衣人强忍翻白眼的冲动，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给你个机会跟老板说句话，你想说什么？”
女生想了下，而后猛地一拍桌子。
“对我好一点儿！我要是不努力，老板永远过不上他想要的生活！”
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抬起头，“门在那边。”
女生走后，她前男友瞬间松了一口气，彬彬有礼的自我介绍之后，态度谦恭的等待提问。
黑衣人点点头，“这里有398，698,998三种价位的产品，如果我是消费者，你会向我推销哪一种？”
“尊敬的考官，我会首先向您推荐698这一款，根据您的反馈再考虑另外两种。”
“怎么推荐呢？”
“398这一款，经济实惠，价格亲民，尝鲜体验，极具性价比。
698这一款，科学配比，工艺精湛，营养均衡，物超所值。
998这一款，市场标杆，旗舰品质，尊贵享受，无上臻品。”
黑衣人点点头，接着问第二个问题。
“如果老板把别人的工作推给你，业绩算别人的，过错算你的，你怎么办？”
男生闻言略一皱眉，片刻之后笑容不变的答道：“我相信老板公平公正，这种情况不会发生。”
“如果发生了呢？”
男生继续微笑，“为了公司的利益，个人做出一点牺牲无足轻重。”
黑衣人戏谑的撇撇嘴，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如果薪金暂停还要连续加班，你认为自己最多可以坚持多久？”
男生终于变了脸色，工作的目的不就是赚钱吗？不给钱还要加班？这是在故意考验他吗？一定是的！
“尊敬的考官，如果公司暂时出现困境，我愿意跟公司同舟共济，多久都不是问题！”
黑衣人点点头，“回去等消息吧。”
随着男生一头雾水的离开，黑衣人将目光转向了齐羽。
齐羽紧张的走上前，刚要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紧张，是金子总会花光的”，眼角余光突然看到，黑衣人似乎在笑。
“你就是齐羽？”
“我是。”
“你家在QQ哈儿彩虹街道森林社区5号楼4单元321室？”
齐羽的瞳孔骤然一缩，同时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现在用人单位都调查的这么仔细吗？这是怕他携款私逃还是怎么着？
稍微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的语气顿时急促了几分。
“回答我，是不是？”
“呃，是。”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站起身，带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冲齐羽招招手。
“跟我来。”
齐羽疑惑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情况？面试通过了吗？这是要去哪儿啊？
